第二天一早,曹顺便与沈禄一起去见张峦,由沈禄引荐,双方坐下来喝茶谈天,很快就熟络起来。
张峦知道曹顺是举人出身,表现得很恭谨,但他也不明白沈禄为什么要带此人来见自己,只知对方是沈禄的朋友,但交情好到什么程度却不清楚。
随便应付一番后,沈禄出去送曹顺离开。
张延龄探过头问道:“爹,那人是谁?”
张峦道:“是你姑父在通州的老友,人家是举人老爷,曾做过官,为人处世老成持重,跟他比为父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
“学当官吗?我觉得那个……爹压根儿就不用学,反正爹的志向也不是考学当官吧?”张延龄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若为父不想当官,入国子监作何?以爹这年岁,国子监出来好歹能谋求个一官半职,哪怕当不了高官,但在衙门口也能露露脸。”
张峦说着,一甩袖,“赶紧收拾收拾,上路了。咦?怎没见那个覃百户?”
张延龄道:“好像出去办事了吧。”
张峦思忖了一下,摇头道:“覃百户为人挺不错,就是怎么看他……都觉得别扭,这在朝为官,心机都很重啊。”
“爹是在指桑骂槐吗?”张延龄问道。
“你以为我在说你姑父?他那人没太多心机,待人以诚。别看他只是个举人,他在京师可是手眼通天,谁让他是银台出来的?若是为父在国子监求学个几年,也能进银台司的话……”
宋廷设银台司掌管天下奏状案牍,因司署设在银台门内,故名。大明通政司职位和银台司相当,所以也称通政司为银台。
张延龄惊讶于老父亲大白天就开始做美梦,赶紧出言提醒:“咱赶紧走吧,到京城后还要安顿下来,就算父亲您要想事情,路上大可慢慢想,千万别耽误了行程。”
要做梦?
路上赶车的时候你慢慢做。
……
……
一行继续出。
沈禄为方便路上跟张峦谈事,特地让自家车夫帮张峦赶车,他则与张峦同乘。
沈禄的马车走在最前面,覃云有意往马车靠近,显然沈禄通政使司经历的身份,让覃云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张鹤龄睡眼惺忪,一边挥舞马鞭,一边抬头往前看,好奇地问道:“姑父是干嘛的?他在京师有大宅子吗?咱去了,能不能住他家?”
张玗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把帘子掀开,想听听二弟的答案,她也好奇沈禄到底是如何背景。
张延龄道:“京官一般都是进士充任,而举人出身却能做到咱姑父那级别的,在本朝实属罕见。”
张玗道:“二弟,你这话怕是不对吧,我昨天问过娘,她说姑父只是七品官,跟知县老爷没什么区别……咱兴济的县令不也是举人吗?”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张延龄拿出孩子炫耀的神色,笑着展现自己见识渊博,“京官正七品,下放地方至少能加三级,也就是说姑父放到地方去,轻松可以做到一府同知,稍微活动下,甚至有机会做到那些中小府的知府。”
张玗惊讶地问道:“都是七品,差距这么大吗?”
张延龄低声道:“你们可知道现在通政使司内谁说了算?”
张鹤龄对这话题不感兴趣,继续耷拉着脑袋赶车,张玗则急忙催促:“你知道就赶紧说啊。”
“乃李孜省……此人系皇帝近臣,听说是个道士,做事不循常理,但凡朝中官员升迁,都要过他那一关,以至于通政使司本来是朝廷一个很不起眼的衙门,现在却人人巴结,咱这位姑父能在通政使司任职,实力那是杠杠的。”张延龄道。
“啥叫杠杠的?”张鹤龄问道。
“就是很顶。”张延龄解释。
张玗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姑父是个厉害角色,她随即带着几分期待问道:“那不知他府上光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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