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宛如一枚皎洁无瑕的玉盘,清冷的月光如轻纱般洒在濑织津脸上,映照出她此时此刻目瞪口呆的神情,使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又增添了几分娇憨。
“让在下回和之国?!”
濑织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碰了碰鼻尖,双颊微红,语气略带羞涩地嗫嚅道,“虽虽然说在下很想当将军啦,但听你这么一说果然还是觉得有有些突然!”
“呢哟哟!放轻松点,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黑炭日暮警惕地向周围扫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对着少女郑重其事地说道,“在那之前,我有必要把你祖父的事一五一十地和你说一遍!”
“祖父?”
濑织津秀眉微蹙,沉吟道,“在下对他的事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他是犯下某种罪被迫切腹自尽,使得黑炭家族背上污名遭到放逐。”她一向来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才不是这样的!他不过是在权力斗争中输给光月一族,哪有什么罪名?!”
老太婆的声音忽而激动起来,把濑织津吓了一大跳,“只要位于顶点,便有资格能决定一切!即使有罪也能变为无罪!”
濑织津撅着嘴气鼓鼓地瞪着她:“干嘛突然这么大声嘛!”
“抱歉呐,老身一想到那件可恨的事,心中燃起的仇恨之火就无以复加!”
黑炭日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即轻咳两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上一代的光月家的将军一直没有子嗣,也就是缺少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于是侍奉光月家的五个大名开始蠢蠢欲动,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自己能否继位!
“就在他们在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你爷爷早就做好了准备!用毒杀的方式将那些只会耍小聪明的蠢货逐一解决,并把他们的死因伪装成内乱,同时将军也因大名们的接连死去而忧虑成疾,卧倒在床一病不起,眼看下一任将军之位就要落入你爷爷的手中!”
听到她将故事说到这里,濑织津微微咬牙,眼神中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厌恶的情感,对自己爷爷的所作所为深感不齿。
黑炭日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到少女脸上的神情,挥舞着手中的御币棍,用嘶声力竭的声音接着说道:“原本计划执行得很顺利,可未曾想到,那任将军突然诞生了继承人,名叫光月寿喜烧!
“结果黑炭家不但没能得到天下,精心布置的计划也遭到败露,你爷爷被迫切腹自尽,革除贵族封号!所拥有的地位、领土和城池也一并惨遭剥夺!黑炭家失去了一切啊!”
讲到此处,滔滔不绝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竟开始号啕大哭,似乎自己真的受到莫大的委屈:“最后我们一族人流落街头,遭人唾弃。我和你的父母一样,甚至被迫在海外流浪,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过得好苦哇!”
濑织津脸色黯然了下去,双亲的确在她两岁那年先后染上重病不治身亡,若不是因为自己生来就有异于常人的身体天赋,没准哪一天也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去。
“小姑娘,你说说,你过得如此窘迫,饿肚子也是家常便饭,把你害成这样的统治者此时却高高在上地享受着荣华富贵!是不是恨不得要把那些该死的家伙给碎尸万段?”
黑炭日暮停止了说话,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低头陷入沉思的少女,心下急切等待着她给出的答案。
——呢哟哟!只要那丫头当即答应,就可以带她回去执行我的复仇计划!正好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武力,要想震慑那群刁民也绝非难事。可惜政府的那批武器被看守很严,要想偷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回去想办法存钱来筹备兵器!
——来吧,尽情释放潜藏在你心中的恨意吧!把迫害我们黑炭一族的所有人一个不剩地吞噬殆尽!
濑织津抬起脑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在下才不要!”
“什么?!”
黑炭日暮大眼瞪小眼,下巴张得几乎贴到了地面,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望见少女无比坚定的美眸,方才知道她是认真的,大惑不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不打算给他们点教训吗?”
濑织津摇摇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在下一向不怎么聪明,却也知道对他人施加仇恨只会换来更大的仇恨!况且明明先是爷爷的不对!即使靠那种卑鄙手段上位,也绝对不会被他人所承认!”
“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有人坐在权力的最高位,即便有再多的不是,别人也只能忍声吞气!”
黑炭日暮越说越激动,用御币棍指着她厉声喝问,“难道你在海外住习惯了,已经不把我们家族受过的重重迫害放在心上吗?!”
“才不是呢!”
濑织津没有因为老太婆咄咄逼人的语气儿而乱了节奏,右手贴在自己胸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正是为了洗刷家族的污名,在下才要更拼命地去变强!回国后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来当上将军,获得所有人的认可,然后消除大家对黑炭的偏见!为此在下才决定跟随那些海贼,去进一步了解这个广阔的世界!”
“这就是到了只剩一口气的年龄,在下也要去完成的梦想!”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淡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令黑炭日暮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成了一具木雕。
过了半晌,老太婆抽动着嘴角,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呢哟哟!太过天真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可是一场为争夺权力而你死我活的战争,讨论虚无缥缈的梦想没有任何意义!”
“那与在下无关。”
濑织津一口否定了对方的观点,依然一脸认真地说道,“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阻遏,在下绝不会放弃!”
黑炭日暮铁青着脸,目不转睛地瞪视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忽而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明白了,如果那就是你的选择,我也没资格干涉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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