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望过去,只见那些家属大院的大妈阿姨们全无平日里的斯文,一个个在池子里正起劲地搓洗。那些清洗出来的香皂肥皂泡子正一股股地往水面上涌。贺秋秋看了一眼水池,虽然现在池里的水貌似还很干净,起码还看得见池底那一块块的瓷砖,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往里面走了。
伸脚往另一个小些的池子迈去,水温的确低得多。贺秋秋打了一个冷噤,赶紧用水拍了一下脸,适应了一番后情况果然好多了。
这个池子因为人少,大概被几个还年幼的孩子当做了游泳池,有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调皮鬼还拿了一个轮胎做的游泳圈,蹬着小腿在水里游来游去,欢快得像是一条小鱼。
打量一番后,贺秋秋感觉心理障碍克服一些了后,连忙把海鸥牌的洗发香膏抹在头发上,一阵抓挠后用水清洗后挽在头顶上。又站在角落里,把上海产的硫磺香皂快速地打在身上,几下子洗干净后立刻拿了大毛巾围了起来。
在更衣室里,她边换衣服边有些好笑,刚才好似洗了一个战斗澡呢,此刻她无比想念后世里那种用起来甚为舒服方便的沐浴器。
第30章皮筋
贺秋秋在澡堂子外面等妈妈等得百无聊赖,又怕才洗澡外面太冷一时不敢出去。于是一边用干毛巾搓着湿湿的头发,一边从生了霜花的玻璃窗朝外张望。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贺秋秋回头一看,认得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姐姐钱芬芳。
这位芬芳姐的爸爸是部队机关组织股的钱股长,妈妈是李明秀工厂里颇为要好的同事李兴兰。钱芬芳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妹妹叫钱茉莉。俩姐妹的名字都是与花相关的事物,很好听,念起来颇有让人齿颊留香的感觉。
钱芬芳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建南市一中读高一。她大概也是刚刚洗完澡,漆黑的头发同样是湿漉漉的,鹅蛋脸上有着水润般的粉红,比很多那一世所谓的明星看着顺眼多了。这位大姐姐神态温和,对任何人永远都是一副没有什么脾气的样子。
贺秋秋连忙端了一副乖巧的模样,甜甜地唤道:“芬芳姐姐,先前我怎么没瞧见你啊?”
钱芬芳就低了头笑咪咪地道:“我也喊了你的呀!你跟那几个小毛头在池子里玩得不亦乐乎,也没理睬我呀?我还要生你的气呢!”知道钱芬芳只不过是开玩笑,并非真的小气,所以贺秋秋也没有真的在意。
在澡堂池子外更衣室的椅子上,岁数本就相差不大的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烈,不时有银铃般的笑声飞出来。
钱芬芳是大方的性子,贺秋秋是努力向大方靠拢的性子,所以一番从未有过的亲密交谈后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都觉得可以把对方引为知己,末了俩人还都有些依依不舍。钱芬芳答应回去之后要送秋秋一样极好的东西,却又神秘的不说出倒底是什么,让人一时好奇不已。
回到家里,贺秋秋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盆子里,刚刚撒下一把洗衣粉就听见旁边的院子传来钱芬芳的喊声。刚一抬头就见一片五彩云兜头罩下来,那件极好的东西却原来是一副很别致的橡皮筋。
平常女孩家的橡皮筋不过是用废旧的轮胎内里剪成长长的细条而已,看起来粗陋不堪。这幅橡皮筋却是用一个个的橡皮圈仔细联接而成的。更难得是橡皮圈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有红的、绿的、蓝的、黄的、黑的,按照一定的顺序结成长长的一串,怕不会有八~九米长。
原来钱芬芳的姑姑前段时间放假后,特特从老家来看望他们一家。钱姑姑是一家集体工厂的工人,那家工厂专门生产女孩子头发上戴的那种橡皮筋,一毛钱一大包的那种。钱姑姑正愁没有带给侄女们的礼物,脑瓜子一转就自己动手,亲自编制了两副专门给小女孩跳的皮筋给侄女们玩。
钱芬芳今年已经高一了,哪里有时间玩这些小玩意。又不好拒绝姑姑的好意只好先收下来,结果一放就是好几个月。先前在澡堂子碰到了贺秋秋,两人谈得中意,于是一时起意就想起把这幅橡皮筋送与她玩耍。
贺秋秋本来对这些个小女孩的玩意也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这副橡皮筋编制得实在很是别致,花花绿绿的色彩鲜艳不说,拿在手里就比一般的皮筋感觉沉实,跳起来应该格外得劲。这时节孩子们的玩具很少,一个破烂的沙包都可以玩得很起劲。
果然,第二天秋秋把新得的这副皮筋一拿出来,就引起了同桌唐小蓉的一声尖叫。课间操一结束,就忙不迭地招呼几个要好的女孩子一起玩耍。
跳橡皮筋是一个很随意的游戏,两个人、三个人、多个人都可以玩耍,是女孩们的最爱。一番商量后,鉴于皮筋实在是够长,女孩子们决定由三个人把皮筋绷成近等边的三边形,再选三个人同时跳。
“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六七……七八七九八十一,八五六八五七,八八八九九十一,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马兰花,马兰花,勤劳的人儿要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
随着最后一句唱词,唐小蓉一个利落的动作跳出了橡皮筋围成的小圈子,代表这一关已经圆满地通过了。
贺秋秋从前很少随大众地和大家玩这类游戏,行动间难免有些生疏。看了别人的举动后,跟着大家把皮筋从腿膝盖处提到了腰部,新一轮的升级又开始了。在跳到一半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女孩不小心跳错了,结果让大家的节奏一下子全乱套了。女孩们互相推攮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在操场上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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