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新国犹豫的时间,陈东方反应更快一些,笑着招呼卫东卫民小哥俩:“你这个小老爷们儿,也得帮着干活儿啊!”
一声小老爷们儿,不但卫东立刻把腰板儿挺得倍儿直溜,连趴在李红岩肩膀上打瞌睡的卫民都醒了,揉着眼睛,道:“我也是。”
陈东方就笑得特别开怀:“是,都是,来,帮你爹和叔叔们干活。”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定对这俩小子好点儿,关键时刻,真是给面子,不像大哥,掉链子!
卫东立刻就过去了,卫民也拱着小屁股从李红岩怀里出溜下地,跟着跑过去。陈东方一手拎着条板凳,本来是凳子腿朝上的,这回却把凳子腿朝下,让两个孩子一头一个帮他‘抬着’,嘴里还夸呢:“嘿,俩小老爷们儿可真有劲儿,你们这一搭手,我立时轻快多啦。”
俩孩子兴奋的不行,天黑看不出来表情,只听得可以压制的笑声,咯儿咯儿、嘿嘿嘿……
赵杨不动声色地看向陈东方,后者也正好看过来,隔着黑暗,两人的目光对上,隐隐冒着火星子。片刻后,两人又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开,一个个都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把对方列到了对手名单上!
有陈东方作梗,赵杨自然没能送李红岩和靳小玲回家。
等搬好凳子,李红岩抱着卫民,李新国扛了卫东,这才带着靳小玲回了家。陈东方自然也回他家,至于赵杨,却只能跟放映员一起,挤在大队部的小里间炕上,将就睡了。
回到李家,夜色已经很深了,大嫂二嫂房间里都黑了灯。听到动静,倒是赵春芝点了灯,端着灯,披着件夹袄子走出来。
“娘,小玲来了。”李红岩笑嘻嘻地跟老娘回报。
赵春芝本来满脸困意,显然是已经睡过一觉了,听过到这话,连忙打点精神招呼,又问:“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下碗面条去!”
靳小玲是碰巧跟着放映队下村,晚饭根本没来得及吃。李红岩则是晚饭没吃饱,点心又都给了卫东卫民,没人提也就罢了,赵春芝一说,肚子先咕咕叫上了。
卫东卫民两个小子,由着老爹和姑姑扛回来,一路上睡得很香的,一听见奶奶下面条,也立刻精神起来。也不让人抱了,一个两个迈着小短腿跟着赵春芝去了厨房,卫民还拉着奶奶的衣襟,脆脆地学舌:“姑姑给的点心,好吃!”
“你们俩小馋猫儿。”赵春芝挂着两小铃铛,添水生火下面条。
李红岩过去把两小东西领走,给他们洗脸洗手。李新国回自己屋里看了一眼,因为白天的疲惫和怀孕,韩玉玲睡得很沉,他也没忍心叫醒妻子,又反身出来。
“你嫂子这会儿贪觉……”他走过去和妹妹解释一句。
李红岩却并不在意,低声道:“嫂子一天够累了,别吵着她,让她睡吧,我带着俩小皮猴洗洗,让他们再吃点儿东西去睡觉。”
等面条出锅,盛在碗里,靳小玲和李红岩过去端碗,一眼看见碗里圆滚滚白生生的荷包蛋,立刻惊讶道:“大娘,吃碗面条就行,咋还放了鸡蛋啊!太破费了!”
赵春芝笑呵呵地端了一碗咸菜条,一碗大酱蒸鸡蛋,跟着往堂屋里走,一边笑道:“你大娘我攒了不少鸡蛋,两个鸡蛋吃不穷我!”
李大河早就回来了,已经睡下,并没有起身。
李新社帮着弄完发电机,又帮着放映员在大队部里安置下,这才回来,进门正好面条出锅,赵春芝赶忙招呼:“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
李新社连忙摆手:“娘不用管我了,大队里给放映队做的饭,我们跟着吃过了,饱着呢。”
看到有陌生面孔,因为是个大姑娘家,他也没好搭讪,和娘、兄长妹妹打声招呼,洗洗回屋睡了。
过了一小会儿,江艾兰从屋里出来,脸上还挂着一层睡意,连声解释道:“睡死了,没听见你们回来……那啥,我去刷锅。”
李红岩正好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小哥俩,一个人半个,加上他们自己的一个,大半夜的,一个孩子一个半鸡蛋,已经很不少了。
听到江艾兰的话,李红岩连忙起身,却被赵春芝止住,自己跟着去了厨房。
李红岩隐约听见老娘说:“……给新社留了一碗,你能吃吃了吧……”
吃过面条,江艾兰洗碗刷锅,李新国也回屋歇了,房间里只剩下赵春芝和两个闺女,一起进了李红岩住的西屋说话。
赵春芝把自己绣好的手帕子拿过来,还有一个她自己琢磨着绣的小背包,是模仿着李红岩的描述做的,书本大小,里边加了一层硬衬,还加了里子,外边是靛蓝色的底布,绣着一枝斜出的红梅。还让李红岩帮忙写了一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字比较难绣,刚刚绣到一半,还有半句没绣完。
但就是眼前这个半成品,也足够靳小玲惊艳了,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绣花,满脸喜色道:“这包做的太好看了,花样子也好,大方漂亮,还上档次,不俗气。”
赵春芝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笑道:“我是看着书本上的样子画的。”
“难怪了!”
三个人头碰头商量了大半个小时,就把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靳小玲回去就把她买的原料布送过来,由赵春芝李红岩母女组织人缝制绣花,成品再交给靳小玲去售卖。布匹绣线的成本由李红岩母女支付,工人的手工费也由李家负担,成品按照约定好的价格批发给靳小玲,靳小玲售卖挣多少,就和李家母女无关了。
这样,分工明确,账务清晰,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合伙生意的内在利益矛盾。
商量完这件事,赵春芝回房休息,靳小玲跟李红岩睡一个被窝。
靳小玲好奇地问:“一顿饭,你娘居然舍得吃这么多鸡蛋。”大大小小,听着还给李二哥留了,七八个鸡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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