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一道打上了隐身符,压抑着的遁光在夜空中一闪,落入莲花峰的院落中。
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江白桃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就见一个黑脸大汉小心地推开院门,低声道:“掌门?”
乾迎了上去,两人打了个招呼。乾也不客气,伸手道:“东西呢?”
周一愣,恍然大悟,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面玉简来:“掌门,差点忘了,这便是我家意外获得的六合阵法秘籍。这是昔日一位金丹真人所著,虽然我家所得不全,仅是一部残卷,但是第四代家主修习之后,依然威能不小,他布下的六合大阵帮助我家撑过了许多强敌的进攻。哎,可惜自他之后,家中就没有再出过像样的阵修……”
他的喟叹一下子就被乾打断了。乾接过玉简,神识一扫,便收了起来,依旧伸手道:“不是这个东西,你带的晚餐呢?”
白桃在一边跳着脚:“对啊黑脸叔叔,晚餐呢?”
周挠挠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大皮袋,递了给乾。乾打开一瞧,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便笑着交给白桃:“你到别处吃去,不要吵到你姐姐。”
白桃举着皮袋,眨巴着眼睛:“掌门哥哥,你不吃么?”
乾摸摸她的脑袋:“我还有要事商议,你快去吧。”
白桃点点头,抱着皮袋,一溜烟跑了出去。
可是跑出去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去哪儿吃呢?周爷爷在睡觉,姐姐在闭关,哥哥又要商量事情,哎,这個小院子里忽然就只剩桃桃一个人了。
她捧着袋子转过身来,就见乾和周已经走进了那间小客厅,把门关上了。
那好吧,那我就在这儿等一下,等掌门哥哥出来了再一起吃。
白桃在池子的围栏边坐了下来,但她的肚子咕咕直叫,袋子里的食物又香气扑鼻,于是她忍不住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顿时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
就吃一个吧,我就先吃一个鸡腿,剩下的等哥哥出来吃好了。
等她掰着手指头,在纠结和悔恨中满嘴流油,吃掉了两个鸡腿两个鸡翅的时候,客厅中的商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先下手为强啊,周兄。”乾的声音非常平静,他的脸庞在快要燃尽的无根火照耀下,忽明忽暗,让周遍体生寒。
周忍不住站起身来:“掌门,何至于此?几位长老确实做了些错事,但,但还远远没到要动刀兵的地步吧?”
乾叹了口气:“很多事情,一叶知秋。为了自己的利益,公然驳斥反抗家主,若不是当时他顾忌那两位筑基羽士,现在生了什么都很难说。极有可能四名长老早已抱团联合,从前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个工具人,而现在,你已经不再符合他们的利益了,因此才对你的命令视若无睹。他们既然已经脱离了掌控,你还在等什么,等到他们真的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再反击么?”
“这……”周紧张地来回踱步,“不会的,到底是血脉相连,同气连枝。现在他们只是抱团侵占主家的利益,最多最多,他们只是想上演分家之事,绝不可能真要谋害于我。”
乾冷笑一声:“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他们既然想要莲花峰,你怎么知道他们对主峰就没有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伱孤身前往梅花坊的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
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头窜起,又听乾道:“你最大的依仗,那两名筑基羽士可没你想的这么牢靠。”
“如今令尊还是家主,你受他委托行使家主权力,所以羽士们听你指挥,而几位长老不敢妄动。但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你也说了,令尊现在已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旦他故去,你那几个支脉的叔叔伯伯直接宣布要重选家主,到时会如何?”
周深吸一口凉气。
“客卿契约中写得明白,对于选家主这种内部事务,客卿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预参与。所以到时候你可就没有任何依仗了。”说完,乾再次重复了一遍,“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趁现在还能指挥两位羽士,抓紧出手吧。”
周的脸色更黑了,良久才喃喃道:“可你说的还只是推测,现在他们并未有实质性的举动,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我争执。就为了这些,我就出手把他们拿下,这如何能服众?几个支脉反而可能因此离心反叛,如今外敌当前,我们骨肉相残只会引狼入室,万万不可啊。”
意思是没有犯罪事实就不能定罪呗?这周太过仁厚,若在太平地带,当个守成家主绰绰有余,但这里可是群狼环伺,纷争不断的重明郡啊。
乾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先把他们控制住,自然要多少罪证,就能有多少罪证了,懂么?你既然问计于我,我就实话实说,先下手,这是最大程度保留家族元气,避免内部相残祸事的最好方法。”
周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掌门,你说的对。但是先祖留下遗训,乖气致戾,和气致祥。我家衰落,全因我父与叔叔的纷争,警钟长鸣,我又怎能草率动手,亲启同室操戈之事?你的教诲我记在心里了,我会抓紧秘密调查,若他们真的在莲花峰之事以外,还有其他过分之举,我再一举将他们拿下,并把罪证昭告家族,以服人心。”
乾有些无奈,但想想院中灵脉,还是说道:“你若真要调查,务必快,务必隐秘。你若要用人,一定要慎之又慎,哪怕昔日心腹都要仔细辨别,几位长老联合起来,声势浩大,难免有心志不坚者甘为内应。若是你的举动给他们先现了,到底谁先下手,那可就难说了。”
周点点头,躬身一礼:“多谢掌门指点,我家本来就深受大恩,看来今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云山派的支持。万望相助,必有厚报。”
乾还了一礼,两人再叙几句,便揭去静音符箓,准备出门。刚摘下符箓,就听院中白桃惊喜地叫了一声:“姐姐,你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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