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舀了一小勺粥,放在苏静雅唇边,想要蛮横的塞进她嘴里,却被苏静雅扭头避开了。
苏静雅此刻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眼皮也睁不开,她迷迷糊糊的,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过去,睁开眼睛看了许久,才认出王安然。
眨了眨眼睛,她低声问道:“安然,我现在哪里?是在美国对不对?我做了个好长的噩梦,那个梦,真的好长……”
王安然看着才几个月不见,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女人,眼泪簌簌下滑。当初,他们回国时,她还兴高采烈去接机,告诉他们她马上要当妈咪了,却没想到……孩子没了,身体也垮掉了。
王安然红着眼眶,柔和着嗓音说道:“对,是在美国。静雅,咱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隔壁的院子偷苹果吃,然后去拔院子里那只大黄狗的毛,你说,它要咬你,咱们就扒光它的毛,让它冬天冷死,好不好?”
苏静雅皱了皱眉头,想要抬手锤脑袋,可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想吃东西,一点都不饿。我想要睡觉,在梦里,我看见欢欢了,他说要带我去放风筝,我不想吃东西,只想和他放风筝!!”
“静雅,你不吃东西,哪里有力气和他放风筝?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王安然耐着性子劝着。
苏静雅咬了咬嘴唇,直直看着王安然,最后乖乖张开嘴。
王安然见她终于肯吃东西,赶忙把小米粥塞进她嘴里。
而东方炎和王勃,也松了口气。
可是苏静雅刚吞了一口粥,突然就放声大哭出来,她的哭声吓得在场几个人手足无措。
“静雅,你怎么哭了?静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也想哭!!”王安然撇着嘴,不停用手背摸着脸上的泪。
苏静雅微微闭上眼睛,好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就急速从眼眶花落,没入她的发丝。她喑哑的哽咽道:“我……真的很想……特别想……做梦都想,现在我在美国,我根本没有回国,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而梦醒了,我依旧可以想象我回到孤儿院等他的情景,我依旧可以幻想和他重逢的场景,我依旧可以遐想……重新和他在一起的画面,至少我还有梦可以做,至少我还可以想,至少我还可以骗骗自己,可是我知道,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和他结束了!”
“安然,我守了17年的梦,连同那颗等了他、盼了他17年的心,被他亲手摔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景,有激动的、有淡然的、有陌生的,可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
“我时常想,如果当初我死在那场车祸里,会不会更好!”
“我也会想,是不是老天觉得我不够乖,当初他明明让我在孤儿院等他回来接我,一定是老天惩罚我不够乖,惩罚我追出去,才会让我出车祸。如果我不出车祸,如果我一直乖乖呆在孤儿院里等他回来,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可是……一切全部都被我毁掉了!”
“静雅,你在胡说什么?明明就是皇甫御脑子笨,明明就是他移情别恋,明明是他的错,静雅,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别责怪自己了,好不好?”
“静雅,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心痛,很难过,很想哭。”
“静雅,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觉得值得吗?”
王安然趴在床上,跟着苏静雅一起痛哭流涕。
苏静雅咬着嘴唇,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陪着我的。安然你知道吗?欢欢真的对我很好,虽然他总是凶我,总是骂我,可是他会偷偷把他的糖果给我吃,还找借口说他讨厌吃糖,吃多了会长蛀牙。”
“他半夜会偷偷起来给我盖被子,会偷偷带我跑出孤儿院找我爸爸妈妈,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可是他还是耐心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遍每一条大街小巷。他还带我去放风筝,虽然我每次都放不上,他会骂我笨,可是……我知道他喜欢我,他对我好,他心疼我。”
“安然,明明那么疼我的欢欢,怎么会突然没了?怎么会爱上别人呢?他说过,他一辈子都会守着我的……”
……
东方炎明明是找他们来开导苏静雅的,结果却是……
开导了半天,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两人在床上抱头痛哭?
他觉得极度头痛的同时,听了苏静雅的心里话,他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荒凉。
他知道,苏静雅爱皇甫御爱得太深了,深到早已经生根发芽,拔都拔不出来了。
根深蒂固的,让他怎样打败皇甫御,钻进她的心里?
王安然陪着苏静雅痛哭了一场,眼睛又红又肿,嗓子都沙哑掉了,她坐在回家路上的计程车上,不停喝着凉水。
王勃很无语,他以为王安然和苏静雅长大了,就会稍微那么控制好一点自己的情绪,却没想到……
小时候,苏静雅一哭,她就坐在一旁,抱着洋娃娃,毫无征兆跟着撇嘴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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