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陆菱跟着她也坐到了一旁,老太妃坐了进来,原本叽叽喳喳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太妃进来的时候,由一旁的嬷嬷搀扶着,她穿了一身暗红,但是脸色却有些蜡黄,眼睛下还泛着淡淡的乌青,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最后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陆璟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担心,上一世老太妃的身子看起来还是很好的,没人会觉得她的身体不好,不然也不会最终逝世于梦中。
老太妃坐下之后,也没有说话,面上只是淡淡的笑,身边的老嬷嬷说了几句之后,身旁之人便纷纷送上贺礼。
和王府有姻亲血脉关系的人最先送上,无非是一些寿山之石、书卷名画以及一些名贵的药材之类的。
陆璟见着之前跟在肖君复身边的陆柔也回了内室,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只精美的沉水木箱,拿到中间打了开来,看着坐在上席的老夫人笑道:“恭祝老夫人寿比南山,永享天伦之乐。”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颗老山参,看样子应该是有百年,老夫人听了她的话,面色不似刚才那般平常,反而冷哼了一声。
内室里突然间便安静了袭来,陆柔在中间立着,突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良久后,老太妃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哪里还有天伦之乐,王府人丁凋零,现在阿璟也去世了,什么乐都消了大半。”
她这话说出来后,内室里的其他女眷纷纷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中间的陆柔,目光里不免多了些审视,陆柔面上顿时有些尴尬,只柔声道:“老夫人勿要多想,王爷会陪着您的。”
只是没想到老太妃听了这话后,脸色又沉了几分,冷哼一声,便不再理她。陆柔见状,面上不动声色地退下,但眼里看向老太妃的一刹那,却裹挟着怨毒的目光。
陆璟在听了老太妃的话后,便一直低着头,只默默地饮着茶水,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没想到这会京城里,最关心,也最在意她生死的竟是老太妃。
内室安静了一会儿后,便又有人出来打着圆场,继续送着东西,陆青瑗送的是一幅图,底子用的绢布,上面是绣着的寿字,也算是用了心,陆菱准备的则是一幅书画,仙鹤祝寿的图样。
陆璟一开始便将自己的寿礼交给了王府管收礼物的人,不想去厅前送礼,便继续坐着,心中盘算着等会的行动路线,一遍一遍地预演着。
但陆青瑗不打算让她闲着,突然有些惊讶地看向左边角落的女子,道:“姐姐,你不是给老太妃准备了寿礼吗?听说你花了好多心思呢,怎么还不送上去呢?”
她这声音说大也大,说小却也不小,一旁的人都注意到她们这里,看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微微点头,便站了起来,身着一身绯红锦袍,走起路来,袍底泛着粼粼的波光,双目澄澈,明眸皓齿,坐在那里时便只觉得是温婉大方,但是动起来后,举手投足间竟然有一股潇洒之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陆璟不料被陆青瑗点了名字,随后看向那边收礼物的嬷嬷,将寿礼递了上去。众人见那嬷嬷手上握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盒,约莫一个巴掌大小,木盒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檀木,便也没有什么期待,目光只落在陆璟和陆青瑗的身上。
这大小姐准备了这么普通的一个寿礼,所以才偷偷移交给嬷嬷,没想到竟然被这陆二小姐非逼得在众人面前打开,想必这文渊侯府的后宅也不太平,便抱着看戏的模样。
老太妃在看到陆璟后,本来斜倚着的身子却是坐得直了些,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但在陆璟走上前后,眸子便暗了暗。
陆璟见了她这表情,心中愈加难受,直接跪了下来,行了大礼,道:“祝老夫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今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微笑,一旁的嬷嬷将盒子打开,一颗圆圆的珠子躺在里面,待开盒的时候,发出淡淡的金光。
众人看着后,倒吸一口气,纷纷将脖子在往前伸得更前些,想看清那珠子的模样。老太妃在看了一眼后,却是将头扭了过去,紧紧盯在厅前的那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绯红锦袍,带着珍珠头饰,耳边别了一朵淡色海棠,跪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但就是如此,老太妃心中,陡然跳动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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