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士兵手持着火把,将贡院门口照得灯火通明,林开云一转头就看到在人群中的谭士明,林开云笑着与他拱了拱手。在他不远处,林开云还看到了不少之前见过的其他学子,林开云也与他们打了声招呼。
众举子在贡院等到四更,才等到贡院龙门便大开了。京城贡院建于高祖时期,龙门是第一道门,之后还有中三门,只见中门题着“天开文运”之字,东西两门则分别题“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字样。这倒是同前世大明一样了。
对读书人来说,贡院便是其心目中的圣地。如今龙门打开,举子们依次排队入场,打头的自然是京城的学子,没办法,天子脚下自然是高人一等。林开云所在的成都府算不得什么科举达之地,排在中间位置。几人便默默地排着队等候入场,等到了寅时才轮到他们搜检入场。
“云弟,到你了!”王安宁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开云抬头看了看,点点头将东西拿好快步走了上去。今年的天气冷,刚才他看到有人倒下,士兵直接带走了,这还没入龙门呢,就倒下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参考。
一科就是三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有多少人就是这么被折磨消磨掉了时光。如今站在这参考的都是举人,想想之前那些老童生,年年蹉跎,也不知为了什么!
林开云看着站在眼前的士兵,赶紧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外面的棉衣早在龙门大开的时候就脱下给了知书,这也是为何会有人受不住寒冷倒下的原因。本就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还没有御寒衣服可不是受不了吗。
对比之前的搜检,林开云觉得这次检查非常严格,听说去年福建乡试时有人将纸条带了进去,后面被翰林院派去的主考官现了,之后从学正开始,全部官员从上到下都被撸了一遍。当时负责的所有士兵更是遭了不少罪。
这虽是个人行为,但是影响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结保的举人、同窗、夫子、学院等等都会受影响。大明如今本就重文轻武,学子的地位说句高高在上都不为过。
福建也算是科举达之地,出了此等事情,还是被翰林主考官现的,虽说这够不上科举舞弊,至多算个作弊,但是影响还是很大的,至少福建的举子在京城如今可低调得很。
看看这会试,听说上科他们不脱完衣服,可着两件单衣搜捡,如今呢?那真是赤条条白花花的。就连头都被拆散了。
就他拿包裹里装的东西更是被反反复复检查好几遍,就说他那些炭,尺寸可是完全符合规定的,就这样那些士兵都恨不得把它们都搬碎了。
等搜检结束之后,林开云赶紧抓紧时间将衣衫穿好,在这零下温度的寒夜里要是冻着了可就麻烦了,不能参加会试倒没什么,要是给冻坏了可就惨了。这古代一场伤寒就送走的人可不少。
林开云将东西收拾好经过中三门,领过自己的票号。开考前几日,礼部在贡院外就张贴号舍图让考生知晓,如今对着票号林开云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对应的号舍,将东西放下后,拿出抹布开始擦拭起来。
考试规定了,考生不能长时间在过道内游荡,这些规则早在参加之前就听了不少。如今看着对面的号舍,不少人也同样在清理。看看这厚实的一层灰,估计上一科之后就没人管过了,不过看看石板缝隙里的不存在的小草之类的,即便天冷也不可能这么干净,估计还是派人清理过,不过是号舍没人管罢了。
考房中同乡试差不多只有两块号板,将号舍清理一遍,林开云赶紧将雨布挂了起来。这北方吹着真是又寒又冷。
还好这年东奔西跑身体壮实了不少,不过即便这样,林开云还是赶紧将火炉生了起来。
等手脚暖和之后才动手将他的床褥铺好,又将锅碗瓢盆等安置在一旁。
等到将东西都规整好了,林开云才松了口气,林开云揭开雨布往外一看,天色也有了那么一丝亮光,当然也有可能是火光照耀的原因。
到这时肚子也开始饿了,林开云赶紧将昨日冻上的饺子拿出来煮上,看着锅里的饺子林开云就想叹气,瞧瞧如今这样子,那些士兵真的太尽职尽责了,居然用锤子把这些饺子都给锤瘪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了,至少有碳水有蛋白质,等锅里慢慢煮上,林开云才倒头睡了起来,昨晚可没睡好,这忙了大半天了,剩下这点时间还是好好眯上一会。
迷迷糊糊中听到噗噗的声音,林开云一下清醒过来,赶紧将火炉上煮的锅拿了下来,揭开一看。
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算是面糊吧,早上吃上一碗也不错。将其放在一旁晾着,林开云揭开雨布看着天色亮了不少,估摸着差不多辰时初了。
吃过早饭不久,林开云便听到了钟锣声敲了起来,这是要放试卷了,想到这,林开云赶紧将雨布拉了上去。
等将试卷拿在手里,看到题目的一瞬,林开云长叹一口气,这主考官耿越泽真不愧是户部尚书,瞧瞧这题出的。
之前他看的那些乡试、会试程文哪一题不是孔孟之道、圣人之理,四书五经这可是必学之书,不管怎么出题,总跑不出这个范围。
但是这第一题是啥,“生财,声财”。
这明显就是一道截搭题。到了会试这个地步,看着这题肯定就会知道出自:《大学》中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身,不仁者以身财
这句话意思是生产财富也有正确的途径;生产的人多,消费的人少;生产的人勤奋,消费的人节省。这样,财富便会经常充足。仁爱的人仗义疏财以修养自身的德行,不仁的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敛钱财。
用林开云的话说就是生财可以,但要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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