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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罚跪中庭（第1页）

皇后娘娘说道：“难得见像你这般知事的，说来听听吧。”

陆长离垂着眼眸，缓缓说道：“奴婢之前曾在《四海国志》上看到过，前朝左都御史公景焕之子公凛娶得了前朝武皇帝的端惠公主为妻，只是那公凛为人风流倒也罢了，仗着家族权势便胡作非为，还喜好在府中豢养娈童……”

“这等事？”皇后娘娘抬起了眼眸来，有些讶异。

豪门世家里的是非向来多，只是这公主金尊玉贵，区区一个臣子之子竟然敢对公主薄待至此？

陆长离笑了一声说道：“娘娘不知道，咱们大陵的公主尊贵，成婚便可有封地，能比之郡王爵位，因此驸马多是入赘，将来公主回了封地，那驸马也是要随公主去封地的。但是前朝风俗不同，公主多半都是以吉号为封号，成婚也是下嫁入臣子府，公主生母若是不得宠或是早逝，那公主便也没有倚仗，自是任人揉捏的。”

解释了一番之后，陆长离便继续说道：“更骇人听闻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那公主过门不过才三年的时间，而公凛却是日日宿在拿些娈童的房里，让公主受尽屈辱。”陆长离笑了一声，“有一日，一个得宠的娈童摸进了公主的房里，料定了公主为着自己的清誉不敢声张，于是便侮辱了公主。”

“后来呢？”皇后娘娘惊了一下。

“公主受此大辱，却并未隐忍不发，而是直接写了折子奏进宫去。公凛三年来的作为事发，皇帝震怒，当场将那娈童打死，而后又治罪于公凛。可是那公凛为了活命，反将污名泼向公主。京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与一介下贱的娈童有染，公凛之父公景焕更是告上皇家宗庙，口口声声说公主不知检点。而公家势大，竟是生生将这等污秽之事扭转，指府里的娈童面首皆为公主为私欲豢养。”

虽说是这等阴私事情多少有些难听，但皇后娘娘虽说是恪守礼数，但却并非是迂腐之人。

若说是迂腐，皇后娘娘也就不会看《四海国志》这等书了。

皇后娘娘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如此，那公主只怕是要不好了。”

世间礼教本就是对女子更加的严苛，即使是所有人都知道公主的冤屈，但是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确实是不好活在世上的。

“谁说不是呢。”陆长离垂了垂眸子，“那公景焕虽说不过是个光禄大夫，但公家确实世家大族，有数百年的底蕴在，当时京城的世家大族同气连枝，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得。而前朝武皇帝又顾惜颜面，为了全皇家的颜面和平衡朝中的局势，最终竟只得将公主赐死。”

皇后娘娘像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一般，不禁扣着佛珠念了一声佛偈。

陆长离笑着说道：“有时候人命就是这样一件有意思的东西，皇帝与臣子要斗法，臣子仗着势大反咬一口，斗来斗去……最终却是公主承担这份罪名，背着污名被赐死。公主那般的出身尊贵，都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倒也不知道这世间的公道在哪里呢？”

皇后娘娘说道：“有罪之人自是该死的，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却大多都并未有这般分明。”

“是啊……”陆长离淡淡笑着说道：“在这世间，谁拳头大，公道便在谁那边，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的道理。”

就像她大哥，明明只是无妄之灾罢了，却还要背着污名去死……

“长离！”听到陆长离的话，皇后娘娘却是脸色一变，脸色也严肃了下来，“本宫本觉得你聪明，是谁教了你这样的道理？”

皇后娘娘不敢置信的看着陆长离，完全想不到这样没心没肝的薄凉之话竟然是出自一向恭顺的陆长离之口。

见状，陆长离直接跪在了地上，眼眸之中却还满是不解，“奴婢出口无状，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只是……这世间之事难道本就该如此吗？”

皇后娘娘震惊的看着陆长离，“你是这样想的？”

陆长离理所应当的说道：“端惠公主纵然是无辜，可那公凛虽说是荒唐浪荡薄待了公主，可也罪不至死，公凛又是那公景焕的亲子，公景焕护着自家的儿子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若是公主不死、不担这份污名，这份污名便是要公家来担着了，公家的做法又有什么错？再说皇帝，那皇帝乃是一国之主，自当是以皇家的名声、以国事为重，牺牲公主一人以全朝廷社稷也无错处。纵使是公主死了，可是全了两方周全，也并没有什么可分说的。”

“你……你……”皇后娘娘怒极反笑，“如此说来，倒是那公主的错处了？”

陆长离垂着眸子，不动神色的说道：“公主自是也没有错，只不过是命该如此罢了。”

说着，见皇后娘娘还要开口说话，陆长离便再次开口说道：“奴婢出身微贱，见识浅薄，自幼谨小慎微，只知道这世间不是每一笔账都是明明白白的，命不由己的人罢了，若是运道好一些，能够终老一生，若是运道不好，便是做了人家的垫脚石了。”

“你！”皇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伸手指着陆长离说道：“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出去殿外面跪着，等想明白了再来见本宫！”

“是，娘娘。”

闻言，陆长离爬起来退出去，纤长细密犹如蝶翅一般的眼睫低垂着微微颤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人总是这样，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疼！

皇后娘娘如今那能这样说，也不知道事情真正的落到自家头上的时候，还能不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陆长离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无辜之人，但是她却忍不住，任世间的任何一个人经历了她那样的事情，全族的性命在旁人的眼中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都是会疯掉的。

陆长离身形笔直的跪在了凤仪宫正殿前，一时之间引得无数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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