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也要死了,可天上下起了雨,压灭了烟。水毁了我的家,却救了我的命。”周围的水浪好像在应和卓应臣的话:“那天和今天一样冷,我的胃饿的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烧,烧着烧着,全身都暖和了——最热的是头,那天,我想了许多事情。”
“水只是水,它没有自己的喜恶,只流淌在它该流的路上,可人呢?”卓应臣一句句的质问像石头砸在卓人远心上,里面压抑的痛苦令人喘不过气:“我们都是人啊!不过是一朝被洪水毁去生活,人,怎么就变成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的臭虫了!为什么!凭什么!”
“不交赋税的不是我们、欺男霸女的不是我们、罪孽深重的不是我们!可到头来,珍珠如土金如铁的富贵归天潢贵胄、官宦侯爵,曝尸荒野、易子而食的痛苦归我们!什么天理、公道?狗屁!”
卓人远泪如雨下,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面前的“卓应臣”幻化成一个雨夜的孩童,面如枯槁,僵若死尸,唯有一双眼睛充斥着对这荒诞人世的控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开始理解观沧澜的“理想”——即便没有观沧澜制作的活死人,这世上的“活死人”也从未少过。
“谁上位都是一样的,”卓人远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选的那个人,只会令情况变得更糟。父亲,和我一起走吧。”
卓应臣瞳孔猛缩:“你叫我什么?”
“父亲,”卓人远又重复了一遍:“很久以前,我就在心里这么叫你了。”
“我们走吧,就我们两个人,离开这里。”卓人远执拗地拽着卓应臣湿透的袖子,认真道:“南疆、西羌魁星楼,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了,你有武功,我有医术,我们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要么,就直接反了吧,只要和你在一起,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我也不怕。”
“”卓应臣半晌无言,他注视着卓人远的双眸,惊愕的发现他说的都是心里话,而非暂时的安抚——只要自己愿意,他就真的敢造反,哪怕队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愧是我养大的,你比我想得更胆大妄为。”卓应臣温柔地抹去卓人远脸上的泪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以后我不在,别把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世上心胸宽广的人不多,你总是这样,容易招祸。”
卓人远清楚——自己被拒绝了。
“为什么?”他目露惶恐,像个委屈的幼童。
“由来都大梦,终寄一浮萍。”卓应臣摸了摸他的头:“远儿,人生大梦一场,当有始有终。我的梦即将迎来终点,可你的梦才刚开始。”
浪声渐低,直到裸露的皮肤被锋利的芦苇划伤,卓人远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岸边。
“你相信父亲吗?”卓应臣蹲在卓人远身前,解开之前为了方便系在一起的袖子。
卓人远眼眶含泪,重重点了下头。
“有子如你,吾此生无憾。”卓应臣露出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狡黠笑容:“除了你,父亲不会和任何人站在一起,何况是我们远儿讨厌的皇室。”
说罢,他拂衣而起,转身离去,足尖轻点水面,拣了一个尚算完整的竹筏上去。卓人远甚至能听到他嘴里哼的歌。
“骄人得志势猖狂,戚者伺夜而乞怜。屈伸荣辱自去来,外物于我何有哉?”
卓人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记忆陡然回到他刚到魁星楼不久的时候,卓应臣看他久久不能从伤痛中走出来,特意带他去天台峰游玩。在小舟上,卓应臣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争如一笑解,其缚脱屣人。”
“麦芽糖化的还是太快了。”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卓人远脑海里。
——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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