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懂球球的叫声,听得懂趴地虎的叫声。
村里所有人家的狗,它们交流的吠叫声,他都能听得懂。
也就是说,他听得懂一个罕见的小语种——狗语。
这个还好说,因为以前他听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孔子有一个学生叫公冶子长的人,听得懂鸟语。
听懂狗语,跟听懂鸟语,在本质上是一样吧,所以马走日还认为自己没得变态到独一无二。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更恐慌,他从胡椒粉它们的话里听到,它们叫他为狗皇。
只要是狗,只要嗅到他的气味,都会乖乖的趴伏在地,或者别着尾巴悄悄避开,或者仰面朝天睡下,这是狗类表现绝对臣服的意思。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我怎么成了狗皇?我可不想成为狗皇帝啊!”
马走日想哭。
他又想到了赵公猪临松手前的话:天意如此,你是狗皇。
也想起了在胡春生家里那天夜里,梦的那个怪梦,他成了一条狗,站在众山之顶,纵声长叫,四野八方,无数的狗趴伏在地。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神秘,以至于让他有些恼恨起赵公猪来,赵公猪叫他狗皇,明明是晓得些东西的,可就是不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一大一小的蛋,马走日估计,自己之所以生了一大一小的蛋,应该跟吃下的那粒狗皇蛋有关,后来的一切,狗皇梦,听得懂狗语,以及胡椒粉他们叫他狗皇,应该也都是狗皇蛋的原因。
“那颗大的蛋里肯定就有狗皇蛋,阉出来,我就不是狗皇了,也不会再听得懂狗话了。”
马走日下定决心,要自个儿给自个儿动个手术,把狗皇蛋找出来。
他不害怕,也有信心,平时阉狗阉猪,很简单嘛,自己摸着也简单,就那一层薄薄的皮,割开皮,找到狗皇蛋拿出来,然后再缝上不就好了,最多去打几天消炎针,多简单的事情。
出了头七,家里慢慢安定下来,马走日也下了决心,吃了两天素,大椒都没敢吃,要准备动刀了,胡椒粉却告诉他,陈老太看他不顺眼,要撵他走。
“那个死老太太嫌你吃饭吃得太多。”
胡椒粉气愤愤的,不是吠叫,而是用一种很低的呜呜声告诉马走日:“说没得道理养着你,必须要撵你走,五千块钱也一分不退。”
陈老太家在三十多里外的牛肚村,不过赵公猪才死,陈老太当然要多住一段时间。
她跟汤红娥私底下说话,马走日是听不到的,但隔壁有耳,这人防人,但不会防狗。
再说谁会留意边上一条狗啊,加上狗的耳朵又尖,哪怕屋里说话,屋外也能听得到,所以胡椒粉就晓得了。
胡椒粉的消息,让马走日有些慌了手脚。
照道理讲,赵公猪死了,马走日着实没得什么理由再留在汤红娥这里,走是应该的,最多最多,汤红娥讲理的,退他一点学徒钱。
可在胡椒粉给他通风报讯之前,马走日压根就没想到过要走的问题。
在私下里,他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这里有汤红娥在啊,这时才突然想起,他不是这个屋里的人。
赵公猪在,还有个学徒的名份,赵公猪不在了,他不可能跟着汤红娥啊,必须得走。
可马走日不想走,不仅仅是自己心底舍不得汤红娥,而且,赵公猪也把汤红娥嫁给了他,他也答应了赵公猪,跟汤红娥生的第一个男孩,要姓赵的。
他无法想象,看不到汤红娥的日子。
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不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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