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道:"他自从裂缝之门后就消失了,如果还活着,一定闹的惊天动地,而不会这么悄无声息,更不要说寄居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了,可万事有意外。。"昆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神仙,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到时候立了功,加官晋爵不是问题,便不用日日灰头土脸的蜗居在此处了,呵呵呵,如何?"子夕道:“怎么立功?”昆山阴测测的笑道:“在安神阵里做手脚。”子夕道:“昆山,此事你不必多管。”他站起身往回走:“回坨坨镇吧,万事讲个规矩,神兵所不是你久居之所。”昆山跟着站起来追在他后面问:“我说的不明白么。”子夕道:“明白,所以要你回去。”一阵浊风起,掀起一片黄土,遮盖了子夕土黄色的背影,于是跟天地就好像融为了一体。昆山突然叫住他:“子夕。”子夕用手挥了挥空气中呛人的黄土,回头道:“又怎么。”昆山蹙眉道:“我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人。”子夕道:“这世间难免有相似之人,口气有点像也不足为奇。”昆山道:“不错,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你不像。“子夕笑了笑,少顷道:“那就好。”昆山在背后望了他半晌,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做我们坨坨镇的姑爷吧!以后阿姐罩着你。”一阵浊风又起,比方才还要猛烈,将昆山惊世骇俗的话冲击的支零破碎。子夕脚一软差点绊个踉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被昆山惊得五颜六色:“你怎么见谁都要招成你们坨坨镇的姑爷。”昆山恬不知耻道:“啊,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一个都没有成。”子夕喉咙动了两下始终没说出话,扭头离去。神兵所外是一片极其空旷的野地,子夕徒手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让徐仙儿盘坐在内,左方设一柱香,自己坐于高处,腿上放一把七弦古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谢远觉得阵法有点过于简陋,这个神仙好像是骗子。子夕道右手拨响一根弦,古音如裂,一生响毕,余音已绝,迟迟闻不见第二声,就像一个人唱”咿呀”,只唱了一个“咿”就不肯再唱“呀”,活生生逼死人。谢远支棱着耳朵,等的有点不耐烦,一口气憋着喘不出去,快要憋死的时候,第二声终于响了。谢远像终于拉出了积攒了很久的陈年旧屎,松了口气。接下来,子夕故技重施,弹起丝毫不讲究快慢舒紧,弹个琴就像拉磨一样。昆山坐在她梨花雕椅上,耳朵里塞着棉絮。面前摆了一个长桌,放着瓜果蜜饯,后面站着两个给她扇扇子的小妖,惬意的随时能睡着。小妖们就惨了,他们定力不够,听着子夕的琴声觉得两腿抖似筛糠,肠胃汹涌,都快要吐了。谢远紧张的看着自家娘子,徐仙儿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额上汗珠细密,嘴唇轻颤,状态似乎越来越糟。谢远忍不住道:“子夕兄,先停一停。”可是子夕已经听不到了,他的手仍旧抚摸琴弦上,元神却已经同徐仙儿进到了古琴之中。这里并不完全是黑的,阳光拂照不到的地界里,一切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好久不见,娘娘。”子夕平和道。除主人之外,无论任何人在此处,都会恢复他原本的真容,撕下一切面具与掩饰,赤裸裸的暴露出来。此刻美丽的徐仙儿变的让人恐惧和厌恶,她的五官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却长着一双被最厉的魔鬼舔舐过的眼睛,仿佛带着十八层地狱怨灵的诅咒与千万年不得开释的罪孽,深深剐进每一个敢于直视她眼睛之人的心。心中的恶越大,便会越恐惧,就像一个照妖镜将人一切恨嗔贪妒照的无所遁形。传说就连不谙世事的纯洁孩童看见她也要吱哇乱叫,涕泗横流。大家就会觉得难道孩童也是恶的吗,恶的不过是她的眼睛而已。子夕也不敢看她,功德做十万件也不能保证就堂堂正正,无愧天地。徐仙儿道:“这世间认得我的不过十人,你是谁?”子夕道:“慕沉。”徐仙儿:“你就这么喜欢假扮他人?”子夕愣了愣,感叹道:“娘娘之能,依旧让人头皮发麻啊。”徐仙儿道:“你困我于此处,是要杀我。”子夕道:“戒了。”徐仙儿问:“戒什么?”子夕将一条带子捂在自己眼睛上,他不能强迫她遮上眼睛,只好遮住自己的。他抬起脖子回答道:“戒杀人。”徐仙儿像是听到什么极其有趣之事,咯咯的笑起来,她的笑,活像那两把生锈的刀在你耳边来回磨砺,发出极刺耳的聒噪声,每个汗毛都能被吓的长身玉立,且经久不衰。如果说她的眼睛被恶魔舔过,那嗓子估计就是被阎王啃过。徐仙儿感喟道:“沧浪都变得仁慈了,那离疯只怕也不远了。”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小天使记得收藏o(n_n)o☆、阴姹“娘娘,您的嘴开过光,慎言啊。”徐仙儿道:“沧浪,你该不是来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娼妓劝良,这也太可笑了。”子夕被骂“娼妓”也并不恼怒,他依旧用平薄的语气道:“”我还没有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可是昆山是我的人,麻烦你的手不要伸太长。”徐仙儿道:“你知道我是谁,就不该不自量力。”子夕道:“”世人只知妖力之最有三魔:沧浪、昆燧、姬尽红。可是,谁又知道,魔首本应是个女人,她名不见经传,甘居名利与声望的背后,无论是清平盛世还是白旄黄钺,她都站在背后冷眼旁观。”子夕缓了缓又道:“你本应该已经死了,被慕沉所诛。如今见你回来,意外之余也有些欢喜。不过,你要占据昆山的身体我是不会答应的,辛辛苦苦再世,鱼死网破的事,你不会做。”徐仙儿厉声道:“我会做!”子夕道:“离开徐仙儿,放过昆山,送回姚长老,之后,你想要的,我会尽力帮你。”徐仙儿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子夕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有一个人的话,你却要相信。”他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个“信”字时戛然而止。他捏了捏嗓子,语调刹那间就变了,变得苍老而低沉:“因为寒花,从不骗人。”谢远担忧的望着徐仙儿缓缓张开双眼,她说了一句所有被附身又初醒的人之必说之话:‘这是哪里?”然后又双眼一闭,毫无意外的像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晕了过去。与此同时,琴声停止。他迅速冲进圈子里将徐仙儿半抱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叫娘子。子夕将琴搁置到一旁,起身道:“别叫了,半个时辰之内,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娘子,只是有些事也可能不记得了。”一把伞罩在了子夕的头顶上,挡住头上的骄阳似火,子夕扭头看去,是一个绿色的小妖怪,小妖怪的鼻子没有鼻骨,单只长了两个窟窿,天生自带盛气凌人的气质,他指了指昆山的方向道:”我们家阿姐请你过去。”昆山瘫在椅子上,被太阳烤的没有半分脾气。昆山自小耐冷怕热,让她跟太阳亲热这么久,着实不容易。子夕走过去俯视她道:“何事?”昆山指了指徐仙儿:“附身?“子夕道:”不错。“昆山又问:”是妖?“子夕回答:“魂魄。”昆山直起软的像面条一样的骨头,耷拉着眼皮问:“鬼魂这么嚣张的吗?她去哪了?”子夕道:“总之你安全了,可以回坨坨镇了。”昆山用手支着自己沉重的脑袋,面带一丝笑容:“我还不知道,安神阵有驱鬼之能啊,你还挺厉害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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