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不是沉儿曾经亲口称呼他为凌叔,杨影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凌家还会出一位这样的人物。
凌化见他不应,不,应当是并没有准备等他回应,便将指尖光亮猛然按向杨影眉心,眼眸之中的戏弄之意于瞬间消逝不见,严肃道:“保重。”
那漫天灵力和夺目飞虹,都于一点光芒之中不见踪影。他不自觉的后退数步,想要躲开凌化指尖灼目的光芒,却不料脚下一空,坠入虚无。
本应当掉下去的身子没过多久却又碰到了地面,脚下落于实感后,杨影方才缓过了神。
人不怎么靠谱,道行着实不低。
杨影在心里暗自赞叹一番后,便开始着眼打量起周身的幻境,却发现庭院仍是那个庭院,石桌仍是那台石桌,就连掉了漆的破败大门...
嗯?这门却是一身红漆锃亮无比,看起来倒像是重刷了没多久,他缓缓踱步至石桌旁,右手轻拭。
果然,一尘不染。
原本波澜未动的心绪,此刻却因这一尘不染的石桌而悬了起来。这便说明凌化的法施对了,自己也的确回到了杨家尚未被灭门的时候,以虚无之念重温旧事,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均是自己十年以来始终未解的心病。
从未如此接近真相,本应激动万分的自己,却忽然觉出了一丝惧意。
冷月高悬于夜空之中,漆黑一片,夜幕之中没有半点星辰。
夜深了,依稀只见点点灯光,想必是多数人已经准备入睡,杨影沿着庭边小径,向内而行。
父亲不喜早睡,睡前喜饮酒。
多坐于潭边木椅之上,每日如此。
所以当他看见自己父亲熟悉的身影时,不禁勾起嘴角。一股暖流便从心间流淌而出,他再难耐激动之情,迈步欲要走近他,哪怕再多得一眼。
“杨兄?深夜饮酒,于身体无益啊。”这声音爽朗,从另边黑暗之处突然响起,他见父亲将要到唇边的酒盏一顿,而后轻笑。
这声音格外耳熟,应是熟人。
果不其然,从黑暗之中忽的冒出一丛火焰,那人身影于火光闪烁之间缓步而出,一身红袍与其身后烈焰之色难舍难分,眉目柔然,五官和顺。他嘴角噙笑,耳边的一点红光灼灼而亮,衬的多了几分似火的热情。
姜叔叔?
虽然离得较远,但杨影仍是可以依稀辨出此人身份,只因自己这姜叔叔与姜萍儿周身气质有着五分相似,灵力又这般强劲,必是姜家家主无疑。
父亲将身边酒具稍稍移了些:“来罢,就知道你会来,特意多留了个杯子,今天这酒可是好酒!”说着目光移到身边空地,轻轻拍了拍,示意姜冯坐下。
姜冯颔首低笑,依言而行。
杨影心里又是一暖,姜叔叔同自己父亲的关系真真是好,都这么深的夜了,还特意跑来一同借酒抒怀,当真是知己好友,叫自己都有几分眼红。
之后的言语便是细细碎碎的,可能是二人离得近了些的缘故,声音小了许多,杨影不再能听的见了。只是借着些零碎的光,依稀可见姜叔叔面上的表情,始终是笑意满面,眼神之中亦有着奇异光芒暗自流转,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二人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夜风一阵袭来,水面渐起涟漪。
杨影却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黯然出神。自己似乎是来这处探究事情真相的,怎的只遇见姜杨二人潭边夜谈?凌叔该不会是一个猛用劲儿,将自己送的远了些吧?
正心中疑惑时,脚下地面却忽的一震,杨影猛然回了神,将目光从天上移了回去。
“杨兄,你可否感觉有何异样?”姜冯昂首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眉梢微挑。“来猜一猜,来者何人。”
出奇的,父亲没有回音。
杨影眼皮一跳,凝目望向父亲那处,明明看见自己父亲仍旧是坐在那处,手中酒杯也还端着。却就是一个字也不说,沉默坐着。
姜冯拿起椅上酒壶,满上酒盏:“不猜也好,有的时候,猜透了反而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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