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西服和她一起进了病房,父亲气鼓鼓的,并不搭理她。
黑西服却开了口,“叶总,我们王总说了,欠的钱要是再拖下去,就只好按照我们的方法来偿还了。”
叶父的咳嗽瞬间又急促起来,他喝了两大口水,压下情绪道,“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那黑西服的脸和衣服一样黑,“我只是个传达消息的。”
叶父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茶几上,他知道如果再还不出钱来,叶家恐怕就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那黑西服见话传到了,也不再管对方的反应,转身离开了病房。
叶父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床上,本就清瘦的脸更显得蜡黄,两颊也深深凹陷下去,拿起手边的烟,就点了一支,正举到嘴边,却被叶微尘夺了下来。
“爸爸,别抽了。”她将烟丢进烟灰缸,递过一杯水,“总会好起来的。”
叶父冷哼一声,“女儿都给人当情妇去了,哪里还能好的起来。”言罢又拿起一根烟。
后母殷勤递过打火机,“你也别怪她了,现在追债的这么着急,叶氏又是你父亲和你一生的心血……”
老头子闻言,气得烟也不抽了,直接朝门一指,“我们叶家没有你这样的人,你滚,以后再也别来了。”
她知道父亲为人素来方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行为,可是叶氏是父亲一生的心血……
她看着父亲因为气怒而泛红的面颊,心底一阵抽痛,却不知该如何辩解,难道说是后母卖了自己么?算了,他从小就不信自己的话,现在说这些无异于火上浇油而已……
“爸,你自己注意身体,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她将父亲杯中的凉水倒了,又从包里拿出前几日准备的太平猴魁,细细斟了一杯茶,放在老头子手边,静静地离开了病房。
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冬风刮走了身上仅剩的一丝暖意,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行走在旷野之中,周围没有景,也没有人,只有喷涌而出的悲伤,一点点将整个人湮没。
叶微尘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温笛安静静的跟着她。
人声渐远,只剩寒风裹着落叶在地上擦出莎莎声,仿佛是树叶的叹息,又似乎是树木的挽留。
许是累了,她驻足于一棵青松下,手指摩搓着粗糙的树皮。
温笛安只觉得眼前的人如同一张破碎了的纸片,就要被寒风裹挟而去。
见了病房里的情形,再联想之前的情境,他的脑海中似乎隐约有了整件事的大体形状。
那风将她的大衣刮起已交,长发与风纠缠着,她却没有一丝想要整理的意思。
叶微尘只觉得身边的风一下子都停住了,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摇了摇头,眼底的泪水似乎早已湮没在夜色里,麻木在一次次精神的刺激中。
温笛安将怀中的人紧了紧,一双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如同给猫咪顺毛一般。
他面上任是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双点漆双眸温柔地凝视着怀中人,身体略略挪动到风口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微尘抬头,眼底是浓浓的疲惫,声音有些沙哑,“今天麻烦你了。”
对方轻笑一声,解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再不走,你以后恐怕想麻烦我也没那个机会了。”
她低头羞赧一下,吸了吸鼻子,“好像还真是有点冷。”
“一会儿想吃什么?”温笛安打开暖气,却不敢开太高,怕她感冒。
“恩?”她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皱了皱鼻子,“牛肉面。”
“哪家?”他眸如星,笑容如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叫人觉得太过耀目,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说了地点,恰好离医院不远。
而此时,陈漾义的手机响起一阵水流般的提示音,他划开屏保看了一眼,眉头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这件事也许会让轻尘受伤,但是,她回到自己身边总好过在穆天勋那里受这些明枪暗箭。
他轻啜了口杯中的咖啡,按下几个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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