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一怔,脸色沉了下来,暗道叶九不过是栖霞山来的师弟,暂居天台祖庭,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如今居然当众要劝阻自己,清之十分不悦道:“五方鬼为何杀不得?”
叶九正色道:“掌门师叔在时,素来宽和待人,对山上一草一木都爱惜备至,更不忍伤山上小妖的性命,容他们在前山后山安居,今日大师兄平白无故的拿五方鬼祭天,岂非有违上天的好生之德,和掌门师叔的天道自然、宽容博爱的本意。”
清之闻言更是皱眉,冷冷的道:“我是大师兄,是首座弟子,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叶九见他会意错了,想到一边去了,赶忙道:“不敢不敢,师弟一时情急,冲撞了师兄,言语之失,还望恕罪。”
赵启摸摸后脑勺,也不知叶师弟今天唱的是哪出?怎么替五方鬼求起情来了?但赵启很清楚大师兄清之的性子,当众被叶九数落了一顿,心里肯定是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的。当下赵启赶忙替叶九解围,哈哈笑道:“哎,叶师弟这边来,大师兄后半夜抓到了五方鬼,如今又作法除妖,很辛苦了,区区几个外来的小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犯不上伤了同门之谊。”
清之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淡淡的道:“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道中人的本分,师父待人宽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山上的小妖也懂规矩,轻易不敢捣蛋,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大家也就对山上的小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这茅山来的五方鬼,道术高强,又不懂规矩不服管教,借山藏了起来倒也罢了,偏偏又纵起火来,亏得师弟们发现的及时,要不烧了半个山场,那还了得!叶师弟是不必相劝,我主意已定,非降妖除魔不可,也好借此约束山上小妖,叫他们不敢再出来捣乱。”
大师兄的话一出口,同门众师弟一听很有道理,连连点头,随声附和道:“对!纵火烧山,单只这一条,这几个小妖就该治罪,再加上是外来的妖精,擅自入山,除掉它们也不算违背了师父之意。”
五方鬼五兄弟被扣在香案上的离火罩里,被法宝法力禁制,但对外面叶九闯来以及众人所言听得清清楚楚,曹十等五鬼暗叹罢了罢了,今番算是彻底玩完了,叶公子仁至义尽,能来求情已经是令五鬼十分欣慰,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今番闯下的祸事不小,深悔走了火,却又恰恰碰上玉京洞管事的是好不讲情面的清之,看来如今连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叶九见众人纷纷附和大师兄,情势不容乐观,但此番来,无论如何也要救五方鬼脱险,怎忍心看它们神魂俱散、灰飞烟灭。
当下叶九穿过人群,挺身而出,力排众议,坚持道:“大师兄,掌门师叔不在山上,不如暂且关押起五方鬼来,等着掌门师叔回来再做处置也不迟呀。”
叶九退一步说,这一番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换做作法之人是赵师兄或是恒文师兄,肯定是答应了。但偏偏事与愿违,仗剑作法的是素来冷峻自傲的清之。
清之十分光火,暗恨今天叶九为何当众处处与他作对,脸色更是阴沉,这要是答应了,自己这个首座弟子的威信何在?清之强忍着怒气道:“我说过了,我主意已定,断无更改之理,叶师弟退下!”
话语之间已经十分严厉,叶九还要再说,恒文好心好意的拉他回来,劝道:“叶师弟,大师兄向来说一不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我也知道叶师弟本性善良,比师父还要心软,咳咳,不要捣乱了,别为了这点小事惹的大师兄生气。”
叶九却甩脱了五师兄恒文,挡在香案前,坚决的道:“不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方鬼被离火罩烧的灰飞烟灭,这是滥杀无辜,违背天意,违背我们修道的本意的。”
清之的瞳孔似在收缩,冷冷的道:“我降妖除魔是为了替天行道,哪里算是滥杀无辜,让开!休得胡搅蛮缠,否则别怪师兄不客气了!”
五方鬼的五兄弟在离火罩里听的真真切切,曹十高声呼喝道:“叶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悔不该失了火闯下杀身之祸,事已至此,叶公子不必为了我等求情,要杀要刮随他去吧,我们五方鬼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九蓦地回手翻开离火罩,破了禁制,放五方鬼出来,同门众师兄弟纷纷呼喝,一阵骚乱。
谁知五方鬼曹十、张四、李九、汪仁和朱光都十分仗义,见叶九力排众议,苦心相救,当下并不逃跑,五鬼抢步上前,傲然而立,朱光指着玉京洞首座大弟子清之道:“喂!杂毛臭道士,你仗着玉京洞的法宝侥幸赢得了我们,算什么本事?”
曹十沉声道:“承蒙叶公子高义,我等心领了,此事与叶公子无关。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我们闯下的祸理应有我们承担,杂毛道士,我们重新比过,若是抛开法宝斗法,你未必胜得了我们。”
众人见他们居然不跑,也是一怔,随即又想到,这里是赤城山北顶道坛,他们想跑也无处可逃,叶九即便放了他们也是徒劳。
清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对叶九私自翻开离火罩恼怒不已,如今也顾不得处置师弟,哪里听五方鬼的鬼话,照旧解下腰间的乾灵灯来。清之冷笑道:“别以为出了离火罩你们就能逃到哪里去,我既然能抓你们一次,也能抓你们第二次!叶九,闪一边去,事后再按门规处置你,否则玉石俱焚!”
叶九见状赶忙拦在五鬼近前,低声喝道:“拉在一起闭上眼,我们一起逃!”
张四眼睛亮了,汪仁也知叶公子要施展五行遁术,点头表示赞同。曹十、李九和朱光却倔强的摇摇头,曹十更抱起双手来,坚定的道:“叶公子快去,不要管我们,我们不能连累公子,坚决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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