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年前,117议案推行后,乾达人被正式认同为人类公民。他们享有所有人类公民拥有的生存权、劳动权、受教育权、言论自由权……”
姜离走入房间,四边的墙上滚动投放着乾达人罢工实时影像和解说。
他停下步子,走到侧边的墙前,静静的站着看了一会儿。
“此次领导罢工的乾达人保尔特表示,乾达人在发育过程中,当体质达到7级以上,精神力才开始发育进入增长期。因此在现有的选拔制度下,只有很少的乾达人能够成为机甲战士、药剂师……目前大多数体力劳动已经被机器代替了,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遥远荒芜的星球……”
姜离转过身,向内间走去。
掀开布帘,桥本哲也正坐在一个棋墩前,慢慢摆着棋子。
他的表情平静而肃穆。
“你怎么看乾达人的罢工?”
桥本哲也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后抬起头,看着姜离,外间新闻播报的声透了进来。
他嘲弄说:“这不是你们海瓜子弄出来的么?”
姜离脱下鞋子,走到棋墩前,盘腿坐下,“我想听听前联邦总统的意见。”
桥本哲也静静看了一会儿棋面。
“人类制度,是为了稳定而创造出来的,不是为了公平,”他叹了一口气,“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诉求,当诉求和现有制度冲突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不安定因素,不断的冲击着制度,直到两方再一次达成平衡。一次次的冲突下,渐渐的,就有了所谓的公平,”桥本哲也抬头看了姜离一眼,“你们海瓜子,便是人类历史中最危险,最不安分的组织,不是吗?”
姜离笑了一下,他从棋笥拿出一颗白棋,在黑棋厚势中打入一子,“你很了解海瓜子。”
桥本哲也没有接话。
黑棋飞攻。
“海瓜子一直不认同117议案,在大讨论时期,”姜离慢慢摆着白棋,“当时海瓜子的第3使徒邹庭,做了很多工作,他认为人类公民的成分越是杂,人类存续下去的可能性便越大,117议案是一道屏障。”
“他看的很远。”
“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异族,最开始只想要公民权,只奢望可以和人类一样生存,当他们获得这一切,并习以为常后,他们开始审视自身和人类社会的制度,开始渴求更多,甚至认为制度应该当向他们倾斜,他们应当拥有特权,矛盾逐渐累积,海瓜子所做的,只是将800年累积的矛盾,一下子点燃、释放出来了,海瓜子推动着人类不断向前,将进入新的篇章。”
白棋和黑棋缠斗在一起。
“昨天下午,山邰敏行在山水会约见了现任联邦总统王致铭。”
桥本哲也拿着棋子的手,停在棋盘上方。
“你准备把我交给他?”
“我更希望你和我们合作。”
“你们杀了松村浩行。我不会和你们合作的。”
“是你害死了他,桥本哲也。”
桥本哲也重重的将棋子拍在棋盘上。
姜离站了起来,在榻榻米上走了几步,“你很有价值,无论是那笔钱的去向,还是你在金融领域的才能,抑或是你掌握的联邦8大家族的把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桥本哲也,“你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我们不舍得杀你,这是你的底气,所以你敢尝试逃跑,你认定了,就算失败,海瓜子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吗?”
“就算你落入山邰家手中,你也有和他们谈条件的资格,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桥本哲也垂着双手,微张的嘴唇颤抖着。
“但松村浩行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你很清楚这一点,却还命令他为你战斗,赌一点渺小的可能性,桥本哲也,是你,害死了他,”姜离走到桥本哲也的身后,他的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联邦的军队,很快便会进入星域,想一下,你会成为山邰家的替罪羊,你会被订在耻辱柱上,三千万受害者会日日夜夜的诅咒你,你会失去一切,生命和名誉。”
桥本哲也低头看着棋盘,黑棋被白棋冲的七零八落的。
“你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成为总统,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
姜离伏下身,在他耳边说:“桥本哲也,你出生自平民家庭,平心而论,你推行并落实了很多有利于普通民众的政策,切切实实的,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光明的结局,在海瓜子的帮助下。”
“什么结局?”桥本哲也哑着嗓子问。
“真凶得到惩罚,正义得到伸张,”姜离直起上身,再一次走到桥本哲也的面前,“你是举剑挥向恶龙的骑士,太阳会升起,藏于黑雾中的真相会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一切,并因此而永垂不朽。”
“你很会说话。”
姜离摊了摊手,“这样,松村浩行的死亡,也有了价值,不是吗?”
桥本哲也抿了抿嘴,闭上眼睛,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和海瓜子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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