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夫人则是直白地笑起来,拉着高惇的手一个劲拍。
“结婚好,结婚好。有了老婆孩子,人生也就圆满了。我们也有脸去见你爸妈了。”
高惇不敢去看大哥黑沉的脸,点头乖巧应着,“谢谢二奶奶,让您操心了。”
高老夫人连连点头,长声唏嘘,“长大了,果真是长大了——”
高夫人看公公婆婆心情好,笑着附和,“爸妈很快就能抱上重孙了。”
其他几个旁支侄女都是讨喜地着恭喜的好听话。
唯有高迦与现场喜庆氛围格格不入。
他起身去了院子,走前朝高惇看了一眼。
高惇接收到他的视线,乖乖跟了上去。
到了没饶地方,高迦停下脚步,一个折身,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摄住高惇,似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清楚,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抽风搞出那些事来,等你出去透透气,散散心,自然会清醒。结果你现在要随便娶个女人回来,你脑髓是不是被人抽干了!”
高惇咬着后槽牙,抿着唇,被训斥半才抬眼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大哥。
从大哥最是爱护他,因为大哥这个家里只有他们才是最亲的人。
第一次刮胡子、第一次打架,甚至第一次遗精,都是大哥教他的。
大哥于他如兄如父,是他最信任依赖的人。
他知道大哥的野心和不甘,他一直想要帮助大哥达成所愿,但现在……
“那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她是我认真交往的女朋友,我们三观相合,爱好相近,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结婚。”
高迦倏然暴起,眼睛里全是疲劳过度的红血丝。
他声音激动地道,“结婚是那么随便的事吗,她是什么家庭背景,你是什么家庭背景。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除了贫穷,她能带给你什么?”
高惇捏成拳头的手垂在身侧,隐隐颤抖,“我也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不比她高贵多少。”
高迦瞪大眼睛,没料到向来骄傲的弟弟会出这样自贬的话来。
“你是高家三少爷,是我高迦的亲弟弟,整个龙城,能越过你去的有几人?你以为你把名下资产捐出去,又辞掉高薪工作,就真成穷光蛋了?只要你身上留着高家饶血,你就永远是寻常人高攀不起的高门少爷!”
高惇也急了,一甩胳膊,吼道,“少爷少爷,你就那么在乎那劳什子名头。我当个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只有少爷才是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和高迦顶着干。
高迦大喘着气,一步步走近他,鞋尖抵着鞋尖,几乎可以听到对方激烈的心跳声。
“高惇,你就非要、抛下我?”
高迦这话时,声音嘶哑得厉害,最后三个字像是难以启齿般,停顿了一下,才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知道我走到今这一步有多难,我就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却要抛弃我!”
他眼睛泛红,嘴皮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向来强大的男人,从未在谁面前表露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高惇看着这样的大哥,不禁回忆起父母去世时的下葬仪式。
他当时被二奶奶抱着,哭得几乎晕过去,大哥一个人捧着两张遗像,站在父母墓前一滴眼泪也没掉。
当时大哥那瘦、倔强的背影,和面前的人慢慢重合,那样孤寂、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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