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李承乾在太极殿力挫裴寂,等于是给太子李建成一巴掌,房玄龄听到这消息兴奋地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踢被子,被他夫人打了一巴掌、怒吼了一声,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躺着不动,但是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在黑暗中闪着光。
古代选择明主,不仅看明主自己,也要看看明主后代,要看可持续发展。李承乾在太极殿的表现放出几个正面信号,这让房玄龄觉得自己选李世民,是没有选择错,未来是一片光明。
正面信号一李承乾很聪明,大唐嫡长子在至少文人心里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也不会满朝人基本都支持李建成;正面信号二李承乾年纪就能明白百姓不容易,粮食很重要,这在房玄龄心里比会背千字文重要多了,按现代法就是三观正;三就是李承乾胆子大,关键时候谁都不怕,有魄力,对着裴寂也不害怕,能成大事;还有最后一点,李承乾有孝心,在自己父母被人讥讽时,他年纪就出来维护父母。
因此房玄龄此时已经把李承乾当成少主对待,他对李承乾的要求就更高了,时刻找机会关注李承乾,这一关注就对李承乾不满了,首先李承乾懒,其次李承乾多嘴多舌,唯恐下不乱,再次李承乾他不懂礼仪。
李承乾的这些缺点,那都是在房玄龄的雷点上,作为一个传统的儒家子弟,必须读书刻苦,头悬梁锥刺骨那时基本操作,必须懂礼仪,《周礼》、《仪礼》、《礼记》要熟背,要把书上的每一条用在日常生活中,李承乾基本每条都没遵守,言语粗鲁,随意插话,坐没坐相,战没有站相。
房玄龄再看李承乾,就如同某东体制内中老年人士,看一个自由职业者,那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gai瘤子。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协助李世民,一起把李承乾领回正道。
《礼记·学记》中就提到过,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年纪,必须好好修理一番。
“秦王殿下,大公子聪慧无比,智勇双全,可……”
“没有可。”李承乾大声打断他的话,他可是非常熟悉房玄龄这一套,欲抑先扬,前面的夸奖与后面的批评相比,犹如一点水与一片大海。他纯是自己话习惯,先夸人一下显得自己多有礼貌一样。
打断房玄龄话之后,李承乾就后悔了,他这是送人头给房玄龄啊。果然房玄龄开始表演了,他语重心长,他感人肺腑般道:“秦王,您请看,大公子虽然聪慧,但是如此无礼,必要严加管教,才不能浪费他的聪慧。”
李承乾还在懊悔自己冲动,最近吃自己年纪的红利太多,太顺利,他得意忘形了,一不留神就被房玄龄抓住辫子。
李世民此时看李承乾的眼神非常不满,李承乾缓缓摆正好身体,挺直后背,屁股轻轻坐在腿与脚上,双手叠放在下腹,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坐姿,他以为这样能拉回一点好福
崔越扑哧一声就笑了,李承乾也立刻明白,自己又做傻事了,如果他一直做的不好,就是他不会,他愚蠢,那是智商问题。可现在他能把事情做好,就是之前他故意搞事情,是态度问题,品行问题。
房玄龄右手捻着胡须,露出一个让李承乾害怕的微笑,就是这种看着宽容的微笑,上辈子让李承乾吃尽了苦头。
“秦王请看,大公子不是不懂礼仪,是大公子心中无礼仪。”
李承乾心里问候了一下房玄龄,既然被房玄龄出了他心中所想,他也不装了,当即就放松身体,半躺在垫子上,也不抬头,脸压在手臂上,侧看着房玄龄。
“房先生得对,我心中是没有你认为的那种礼仪。”
众人都被他这无赖样子刺激到,房玄龄叹气看着李世民,李世民当即要站起来修理他,却被崔越一把摁住,旁边的崔仁已经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扯着崔越的衣袖,指着李承乾张口结舌不出话来。
“房先生,崔先生他们还在这里,你想要他围观我被我爹打么?”李承乾快速转移话题,如果要对战,他就要拿出更多的惊人之语,更多的无赖之态。他现在就想把围观的人给清理走一点,免得吓到别人。
“无妨,我也想让崔仁长长见识。”崔越毫不在意李承乾的逐客之语,反而还饶有兴趣多看了两眼,然后把崔仁拉过来,让他躺倒在自己腿上,道:“这样看热闹是不是更舒服。”
这次轮到李承乾与房玄龄目瞪口呆,李承乾心问道:“您是崔家大儒?”
他怀疑第一眼看到崔越时自己看错了,那时崔越端坐在主位之上,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优美,堪称为表率。
房玄龄早就听过崔越是崔家反骨,他以为是因为崔越弃文学武,看来不仅仅是弃文学武啊。
“我已经不是崔家人。”崔越盘腿而坐,样子洒脱而自在,“今日见到老朋友,为了留个好印象,装了一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长于崔家,受教与崔家,学的应该是儒家思想,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
“我为何不能如此,只要我有足够的能力,谁都不能左右我的思想。”
“可是你从来到这个世上,接受的便是儒家思想。”李承乾想到象的故事,从用一个链子拴住象,让他挣扎不开,等到象长大,他有了足够的力气能挣开绳索,但是他根本不会尝试去挣脱。
他认真将这个故事讲了出来,而后道:“您能跳脱从接受的束缚,您是个了不起的人。”
“哈哈哈哈……”崔越猛然站起,两手抓住李承乾两个手臂,把他高高举起,“不错不错,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承乾,你的名字是承乾,当我弟子如何?”
崔越被逐出崔家,亲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行为狂悖,朋友也没有人问起他为什么被逐出,个个都他不好,现在竟然有个孩,不问他原因,不问他做了什么,反而赞叹他了不起。
是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了不起,能够推翻自己所学,能够认识到所学的圣人言论,并非全部正确。
李承乾再次目瞪口呆,这与他想的不同啊,而且为什么又把他提起来,真的好伤自尊。
“父亲,你都不愿意教我,为何要收他为弟子。”崔仁面红耳赤,站起来怒气冲冲质问崔越。
“崔仁,你忘记了,是你不愿意学我,我没办法才给你找老师。”崔越心情大好,“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发现我比崔家那些大儒更厉害。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崔仁想崔越被几个人一起拒绝,还敢自己很有魅力,不过第一次与长辈争执已经用去了他所有勇气,不敢再。
房玄龄与李世民也被崔越这个操作迷惑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崔越就这样加入自己的阵营了?下第一高手,下第一刺客,就这样成为自己的队友了?
房玄龄笑呵呵爬起来,“恭喜崔先生得到高徒,恭喜大公子得到名师,恭喜秦王殿下,您与恩人重逢。”
李承乾暗骂这个狐狸,心想这不对啊,不能自己给李世民拉队友啊,所以他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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