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每往内室走一步心就跟着如擂鼓一般跳一下。直到看到如梦境一般无二的布置,那鼓声骤停。
那满墙的佛经,青铜马面的灯台,还有面大镜子和那悬于床前的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说不出上是什么心情,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又有种一探究竟却不知从何下手的茫然。
“傅姑娘,你怎么了?”
冰玉相击的声音,属于谢弗,而不是元不追。
她思绪越发错乱了。
“傅姑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皎如明月的男子,在这一室的诡异中温润似玉。
这是谢弗。
“世子爷的房间布置好特别,我一时竟看呆了。”
“傅姑娘害怕吗?”
“我只是…很意外。”
元不追不仅和谢弗长得一模一样,连身处的环境也和谢弗的房间一样,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她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但如果说他们有联系,又是什么?
“世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元不追的人?”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傅姑娘提及此人,上回傅姑娘梦中喊他的名字,想来不是一般的旧识。我可否冒昧问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如果这是在梦里,隐素可以毫无负担地回答。然而这是现实之中,当着谢弗的面,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元不追是她的夫君。
关于元不追的一切,除长相之外完全和谢弗对不上。她刚才见过谢夫人,谢夫人那般亲和慈爱之人,绝对不可能是元不追口中的那个母亲。
元不追是谁?
谢弗又是谁?
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一时间,她思绪全乱了。
她扔下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的话,低头告辞之后几乎是夺门而出,一直跑出了那林子才停下来猛烈是喘气。
站在艳阳之下,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还在。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让她感到害怕。她想一探究竟,又恐其结果。她分不清自己希望谢弗和元不追是同一个人,还是希望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种感觉似两股方向完全不同的拉力,将她的理智拉向两个极端的地方,仿佛是要将她割裂,一半扔在现实里,一半丢进虚幻中。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前行。
林子那头的石佛旁,白衣胜雪的男子不知何时出来的。透骨寒玉的手中拿着一幅画,画卷半展着,正是那幅春图。
他半垂着眉眼,似笑非笑。风从林间而来,吹动他的衣袂,如同即将羽化成仙的神子,又好像快要剥去画皮的恶鬼。
烈日昭昭,石佛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仿佛不忍直视那那浓墨艳色的画卷中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
伯府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已在此处等了许久。等到伯府那不太起眼的马车驶过来时,停着的马车旁站着的一个瘦脸丫头上前拦车。
隐素一眼就从这丫头素青的衣服认出,她是顾家的人。她说自家姑娘等了许久,特意来给隐素送东西。
话说时,顾府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顾兮琼那张妆扮精致的脸。
她在清书阁以琴曲艳惊四座,多少人见证了她的风采,几位皇子皆是对她赞赏有加。当时她就想,若是傅隐素也在就好了。
斗画之时,以四皇子的《群猴闹山图》和六皇子的《竹林美人图》最为旗鼓相当。当然若真论画工,她不得不承认四皇子的那幅画技艺胜出不止一筹。但同为母妃身份高,势头最为强劲的两位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斗的自然不可能仅仅是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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