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妃娘娘目光犀利,环视着众士兵……喝道:“你们还在这等死吗,私闯大殿,全都是死罪,不想死的,全都给我滚出去!”“是,属下告退!”众士兵纷纷转身,如潮水般向大殿外涌去。片刻间,大殿内人去楼空,只剩下寥寥数人了。国王面色苍白,哈欠不止,不多时,他已倒在龙椅上呼呼大睡,哈达子流了一嘴。贵妃娘娘喊道:“来人,护送我夫君扶到后殿休息!”“是,娘娘。”两名侍卫将国王从殿上背了下来,消失在了屏风后边。大殿内只剩下白贵妃娘娘、夏宇龙、狼人、瘦骨男子等几人。贵妃娘娘看着瘦骨男子,笑道:“眼下只有我们几人了,我倒想听听国师的真实想法,此二人该如何处置?但前提是,体现我阿昌古国的公平与正义!”瘦骨男子毫不犹豫,回道:“此二人夜闯金殿,已惊扰到了皇上,加重了皇上的病情,使得皇上昼夜入睡颠倒,应当斩首示众。”白贵妃娘娘冷哼一声,道:“我阿昌古国,向来以德治国、以理服人、以法平天下,古国的刑律你有学过吗?”“这……这……”瘦骨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不自然地梳理怀中猫咪的毛发,有些不知所措。白贵妃娘娘笑了笑:“你若不知晓,现在我便读给你听,古国刑律开篇叙述,阿昌古国乃阿昌王于神龙东游定乾坤年间所建,以儒释道精髓为根本,以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民间秋毫不犯,国民过错视情处罚,施恩于国民大众,明德于文武百官,非本国民众入本国者,均以本国国民平等待之……”说着,她向夏宇龙看了过来,“同为天下苍生,又相煎何太急?”夏宇龙知道,他身上穿的并非阿昌古国服饰,一看便知是外来人士。听了白贵妃的叙述,他心中倍感温暖,白贵妃与先前判若两人,这更坚信了他的推测。他想,贵妃娘娘算不上绝世容颜,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却是光芒四射,气场绝不输给天上的神仙,她一身正气,与邪恶二字定是沾不上边的了!白贵妃娘娘又道:“刑律第二百三十一条,闯皇宫者,均打入捕牢,由牢头亲自审讯,速速查明案情,如果有刺杀皇上及文武百官的图谋,择日午时当斩,如误闯或有其他原因,视情形定夺,亦可发配边疆,入刑五至十年不等,杖刑、鞭刑可任选之,最轻的给予训诫了事,切记,不可动五马分尸的极刑。”夏宇龙两眼炯炯有神,听得津津有味,贵妃娘娘熟知古国刑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令他钦佩不已。贵妃娘娘看着瘦骨男子,问道:“请问国师,按刑法条例,此二人又该如何处置呢?”“打……打入捕牢,听候发落。”瘦骨男子支支吾吾地回道。贵妃娘娘笑了笑,看着夏宇龙和狼人,“这就对了,此二人还未审讯,就定了他们的死罪,未免太儿戏了吧,我阿昌古国从古至今,向来以法德恩泽于国民,这周边的王朝更迭频繁,而我阿昌古国屹立大漠边上至今不倒,这其中的原因你清楚吗,看来,国师得好好去读一读我国刑律了!”语气平淡无奇,却饱含犀利,听得刺耳。瘦骨男子心中很是不快,却也不好当面撕破脸皮,毕竟是寄人篱下,如果闹翻,怕是得卷铺盖走人了,这漂泊不定居的日子,他是过够了。他压制住胸中怒火,故作谦逊地道:“娘娘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认真细读古国刑律,务必烂熟于心!”说着,他欲要转身离去,但心有不甘。毕竟他与夏宇龙结下了血海深仇,夏宇龙怎会轻易饶过他,如果自己不先发制人,今后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里,瘦骨男子血液沸腾,内心深处的魔根之魂跃跃欲试,戮杀之心极度膨胀,两股强大的妖力,向他双掌汇集。在邪念的催使下,他猛然转身,想直掏夏宇龙要害,让其毫无招架之力,瞬间毙命。也正在这时,他斜眼瞥去,看见了夏宇龙腰间的渡劫瓶和乾坤袋。通过妖法感知,瓶中苦海无边,袋子里阴阳分明,儒释道的悲雨满天飘摇,阴阳之气四季分明。此瓶、此袋不是凡间之物,他识趣地站定了身子,将准备挥出去的魔抓向后收回。贵妃娘娘问道:“国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国师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佩服!”说着,他化身成影,向大殿右侧的拱门飘飞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从方才瘦骨男子那极度仇恨的眼神中,夏宇龙又进一步肯定了他就是阴山老妖。他双拳紧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与仇恨如洪水涌来,冲击着全身每一根神经。“怎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如果想杀他,就请尽快动手吧!”白贵妃娘娘在一旁说道。夏宇龙双眼含泪,拱手跪地,恳求道:“娘娘,白大哥是我的朋友,他替我受了四十几杖责,我愧疚难当,还请娘娘恩准,让我见白大哥一面,以表我的歉意。”白贵妃冷哼一声,喝道:“说得轻巧,你们夜闯大殿,害得我弟弟替你们受罚,一次见面、一句歉意就能了事了吗?”“那你想怎样,大不了那四十杖责,又打回在我身上了事,从此两清?”狼人再也忍受不住,对于贵妃娘娘盛气凌人的架子,他嗤之以鼻,大胆顶出这句话。夏宇龙向狼人使了个眼色……打着心语道:“老二,不可无礼,贵妃娘娘此番做法定有她的考量。”狼人点着头,心语回道:“是主人,是老二太鲁莽了!”此细微的神情动作,自然逃不过贵妃娘娘锐利的双眼。她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们夜闯金殿,已触犯了古国刑律,本就应打入捕牢,哼,你若执意想见我弟弟,我就成全你们就是!”夏宇龙顺水推舟,拱手跪地,说道:“还请娘娘成全,让我们同白大哥一同入刑,方显娘娘公平公正!”狼人也道:“是了,一同入刑,我们也好向白大哥有个交代!”白贵妃冷哼一声:“我已对你们网开一面,是你们自己寻找不快!”说着,她向大殿外的带刀侍卫喊话,“来人,把他们打入捕牢,等候发落!”就这样,夏宇龙和狼人被纱布蒙上了双眼。几名肌肉健硕的大汉,押着他二人出了大殿,往右边的一地道口走去。沿着石梯缓缓而下,行得三百余步,再向西折行而去。越往前走,阴气越是袭人,过得半炷香时间,便来到了阿昌古国的死牢里。“哐当哐当……”这是铁锁链滑落的声音,又听见厚重的“咧咧咧”声不绝于耳,两扇巨大的铁门,正被两名大汉推开。进入死牢,夏宇龙和狼人被摘去了眼罩。放眼望去,一条暗道直至视线尽头,深邃得可怕。暗道两边尽是铁笼子,密密麻麻地数不清楚,黑暗深处,不时地传来瘆人的惨叫声。夏宇龙驻足细听时,被一牢夫猛然向前推了一把。那牢夫冷冰冰地道:“在想些什么呢,到了这里,可不由得你胡思乱想,好好地反思自己吧,接下来将是无尽的折磨!古国刑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真他娘的不管用。”脱掉了脚镣,夏宇龙和狼人,被关进了十三号铁笼中,此牢笼离大门较近,外边的动静可随时掌握。铁笼的栏杆均匀排列,每一根都有手臂这么粗,全由生铁铸造而成,牢固可靠,让人无法撼动。白高那又懒又长的身体,就躺在十三号牢笼的木床上。他仍处在昏迷中。“白大哥!”夏宇龙试探了他的鼻息,只感觉气息已是相当微弱,身体也变得冰凉透骨的了。“老二,快救人!”“是,主人。”狼人运气于掌间,按住了白高的檀中穴,一股仙气进入了他的体内。白高微微动了动身子,从口中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怨气,而后,又沉沉地睡去了。过得片刻,他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狼人收回右掌,庆幸道:“主人,白大哥没事了,还好我们赶得及时,这口气如果再上不来,恐怕就没命了。”“嗯!”夏宇龙点了点头,俯身查看了白高的伤势。只见白高屁股上的两坨肉,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液变成了暗红色,早已凝固成块。狼人愤愤地道:“这算什么事嘛,下手也太狠了吧,怎么说白大哥也是皇上的小舅子啊!”夏宇龙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道:“那两名刽子手迫不得已才下此重手,皇威之下,怎能不尽心尽力,但愿白大哥能理解他姐姐的一片苦心。”狼人叹道:“这代价也太大了!”“哐当哐当……”死牢深处,传来了这清脆的铁链拖拽声。两名光膀壮汉,正高高提着一白须老头的双腿,自黑暗中走出。老人瘦骨嶙峋,双手自然垂落,已经没了呼吸。其中一壮汉开怀大笑,说道:“这老不死的,拒不交代,我都还没动手打他,才骂他几句,他就咬舌自尽了,你说世间有这么奇怪的老头吗?”另一名壮汉“呸”了一声,应道:“死了有何可惜的,往熔炉里一扔,不就成了一堆碎渣子了吗,还会有谁知道?可惜的是,没在他身上捞到丁点好处,哼,这穷酸鬼,连衣服裤子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更别提身上有钱了!”“如果刑部怪罪下来,我们怎样才能糊弄过去?”“我们又没打他,是他自己寻了短见,与我们有何干?”“是了,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那是必须得!”待路过夏宇龙他们牢笼门口时,借着墙上油灯发出的昏暗光线,只见老头身上尽是横七竖八的抽痕。老头刚死不久,鲜红的血液仍自伤口渗出,向双手汇集,一滴接着一滴掉在地上。夏宇龙怒道:“你们还说没动手打人,老爷爷身上的伤作何解释?”那两名大汉停住了脚步,一脸的震惊,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狼人也喝道:“你二人好生毒辣,连一老人也不放过,还想搜刮他身上的钱财!”一名大汉缓过神来,骂道:“他娘的,你这人妖,都快死到临头了,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另一名大汉也骂道:“你们两个蠢货,如果不是看在捕头的面上,早就把你们送入刑房了,能让你们在这撒野吗!”“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狼人弓身缩骨,欲要钻出铁笼,给两名大汉一点教训,夏宇龙阻止道:“老二,别和这些人计较,他们终究会遭报应的!”“是,主人,老二一切听从主人吩咐。”狼人将身体缩回,站到了夏宇龙身后,胸中怒火逐渐平息。“小样儿,还想与我们斗!”“嘿嘿,就等着被活寡吧!”两名大汉得意洋洋,拖拽着血淋淋的老头往牢门走去。二人向右折行,消失在了转角处,不多时便飘来了呛鼻的焦糊味。狼人又怒了,说道:“主人,这两个狗东西,真不是人,他们真把老人家给烧了。”夏宇龙胸中怒火也难平复,但比起狼人,他显得更为理性。他低头不语,心想,这就是阿昌古国的刑律吗?真变成一纸空文了吗?他对阿昌古国的前途和国运隐隐感到担忧。《谈古论今》一书,对每个王朝的更迭都有论断,一言蔽之便是“国兴于文乱于行,家优于德毁于违,根基不稳何以高楼万丈,梁柱腐朽岂不瞬间倾塌,国风家风不正,何以治国平天下,安抚大众人心。”他知道,一个国家的根基腐烂到了极点,说明气数将尽,离灭亡也就不远了。正在此时,白高在床上翻了个身,稀烂的屁股被压在了下边。“哎呦!”他痛得醒了过来,睁开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有气无力地喊道:“还有没有活的,都给我吱一声,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窝囊啊!”夏宇龙和狼人均心下大喜,二人快速来到床边。白高环视着二人,有气无力地笑了,说道:“我说龙兄弟,你结交的都是些啥人,不是长得五大三粗的,就是长得怪里怪气的,一个个看起来竟是这样的磕碜,我还真有些怀疑你是不是魔界派来的卧底?”“在胡说些什么呢,谁长得怪里怪气的了?”狼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争辩起来,“唉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大哥被棍棒打得只剩得半条命了,还说出这些风凉话来,枉费我主人救你一命啊!”“唉,老二,休对白大哥无礼。”“是,老二绝不会与伤病患者计较!”白高苦笑道:“救我一命,这可是古国最阴暗之地,你们以为到了这里,是来休息养生的吗,只要被打入这牢笼中,就没一个能竖着出去的,救我又有何用?”“可是娘娘是您姐姐啊!她岂会六亲不认?”夏宇龙急不择言,吐出了这句话来。白高面色一沉,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她能将你打入死牢,还顾及什么亲情?唉!你们有些真本事,何必在意我这个小小的捕头呢,赶快逃命去吧,别被我给连累了。”夏宇龙眉头微皱,说道:“白大哥被捕入狱,全都因我们,我们岂能弃白大哥于不顾,要走一起走。”“是啊,阿昌古国这是非之地,岂能容得白大哥施展抱负,不如就此离开,与我主人远征魔山,定三界乾坤。”狼人补上了这句话。听到“是非之地”几字,白高心里有些不愉快,因为他从小视古国为最圣洁之地,但他也不过分深究。他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我生是古国的人,死为古国的鬼,就算是死了,也要埋葬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正所谓,货离乡贵人离乡贱,这人啊一旦离开了故土,就如水上浮萍,少了这根脉,心魂总是不踏实的……”见到夏宇龙和狼人听得出神,白高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激动的情绪又增添了几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用于案件的审讯上,想不到在煽情方面,也还挺在行的,看来是要重新认识自己了。他再次轻叹一声,又别有深意地道:“一说起国与家,不免又啰嗦了几句,心里边总有说不完的话,在阿昌古国,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最爱国爱家的主儿,国家繁荣昌盛、群众安居乐业的意识,早就已深入到了每个国民的骨子里,流淌在他们血液里了,国如果破灭,何以为家?”夏宇龙和狼人双目聚神,发自内心地点头称“是”。白高的话深含哲理,二人被深深打动。阿昌古国虽然不大,但这里的人们国魂与家魂竟然根植得如此深厚。二人的看法与白高的观点不谋而合,在二人的骨子里,也同样流淌着爱国爱家的血液。虽说白高比夏宇龙年长近十岁,但他是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不过在姐姐的高压严管之下,他却在这皇城中,浑浑噩噩地虚度了十几年光阴。他最初的理想与抱负,随着年岁的增长,在逐渐丧失。说得直白些,自己真正的理想是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清楚,又何谈抱负呢。出自狼人口中,“远征魔山,定三界乾坤”的话,着实让他眼前一亮。他有些蠢蠢欲动了。是的,白高有自知之明,他本就是个五大三粗之人,应驰骋疆场,酣快杀敌。而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整日在这城中瞎转悠,这“绣花针”的活儿,他干不来。不过,手上的案子悬而未决,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也不想让这些案子凉在他手里。城中有捕快在他在背后议论,说他头脑简单,在查办案子上没啥本事,全靠姐姐才当上的捕头。这口怨气,他已经忍了很久,如果乱坟岗的白骨案顺利侦破,他也好在众捕快面前扬眉吐气一回,然后再全身而退……夏宇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道:“白大哥是在操心案子的事情?”白高眉骨头锁,反问道:“龙兄弟夜闯皇宫,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夏宇龙担心隔墙有耳,于是吩咐狼人到门外候着。狼人化身成影,自铁栏的间隙处钻出。夏宇龙压低了声音,直奔主题:“国师手上的大红猫可疑得紧啊,他养的可不是一般的宠物,是九命猫妖……”“什么!”白高打断了夏宇龙的话,“你竟然怀疑到国师头上去了,你可知道,污蔑国之重臣者是死罪么?况且这案子是国师下令一定要破的。”他言辞干练,夹杂着些许的责备。话虽是这么说,但在白高在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欢喜。这心术不正的老家伙,终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古国上下,没有一个人喜欢他的,自他协助国王治理朝政以来,民间怨声不断,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若能扳倒这老狐狸,岂不为古国除去一大祸害!白高心中的窃喜,让人一眼便瞧出来了。夏宇龙也买起了关子,笑道:“如果白大哥这样说的话,案子恐怕是没法再查下去了!”白高捏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怒道:“哼,这老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夏宇龙故作一脸讶异,问道:“这位国师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大的能耐?”白高轻叹一声,将国师如何混进皇宫的事情,说了出来……前年夏天,阿昌古国遭遇蝗灾,有史以来最为严重,大片大片的麦田,被蝗虫蚕食。眼看农民就要颗粒无收了,如果秋季征粮无望,到了冬季,整个古国就会陷入饥荒。仓中无粮,国将不稳,朝野中有人占卜天象,趋吉避凶,有人调配灭虫药方,还有人祭祀祷告神灵……所有办法都已想尽,但收效甚微。就在古国上下束手无策、陷入恐慌之际,一个头戴金色面罩的瘦骨男子,在城门外毛遂自荐,说能治理蝗灾。国王十分高兴,让他在天台设坛,他挥舞着瘦骨如柴的双手,口中叨念咒语。成百上万只飞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古国上空盘旋,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整座城市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瘦骨男子又猛地挥舞利爪,千万只飞鸟如潮水般涌向田间地头。不足一炷香工夫,所有蝗虫被一扫而尽。民众奔走相告、跪地谢恩,消灾救民的事迹,很快就在全国传播开来。接着,瘦骨男子又通过占卜天象,替国王治好了夜寐症,从此他一步登天,被国王封为了国师。自那之后,皇城里每家每户都有人莫名其妙失踪,可谓是怪事连连、悬案不断,闹得人心惶惶。国王还轻信其谗言,向农民追加各项赋税。交不上钱粮的,以人丁相抵,被押往梦梁山,修建炼制长生药的丹炉。从此,几十万人一去不回,山脚下全是累累白骨。古国此反常之举,弄得民怨沸腾,已有多股势力已蠢蠢欲动,想起兵造反了。听完白高叙述,夏宇龙已完全弄清楚了国师的身份。他怒哼一声,说道:“这阴山老妖秉性难移,当了国师还不知足,此妖不除,古国恐将再无太平之日了!”“咋的,这绕了大半天,你们竟然与国师认识啊?”白高一脸疑色,不敢相信夏宇龙的话。夏宇龙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给了白高听。随后他轻叹一声,道:“方才我们都还怀疑,不确定此人的身份,不敢妄下结论,此人正是阴山老妖啊!”白高“呸”了一声,怒道:“此人内心肮脏至极,还当上了国师,我姐夫真是瞎了眼,如果不除此妖,我古国岂危矣!”夏宇龙沉思片刻,问道:“白大哥,这古国之前有闹过蝗灾吗?”白高思索着回道……相传,阿昌古国在建国初期,这大漠边上蝗灾泛滥、民不聊生。开国功臣吕成泰占卜天象,求得寒冰树,种于大漠边上,每到夏日蝗灾泛滥,寒冰树便会释放极冷的寒气。整个古国气温骤降,一夜便进入寒冬,蝗虫如秋后蚂蚱,再也不能动弹,全都被活活给冻死了。开国至今,从未受过蝗灾之苦,但就在去年,成千上万的寒冰树,像是被施了魔咒般,大片大片的叶子枯黄掉落,已不再释放寒气,蝗虫就此泛滥成灾……说到这里,白高眼前一亮,恍然道:“寒冰树会不会是被国师……哦不……一定是阴山老妖捣的鬼,不然不会这么赶巧,千百年来,寒冰树都未曾出现过问题,定是他有意为之的……”他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夏宇龙,“兄弟,你说我分析得对吗?”夏宇龙点头表示赞同:“这老妖心里阴恶得很,什么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我八个师叔对他穷追不舍,定是将他打怕了,皇城里可是他最好的庇护所啊。”白高骂出了一声娘,又愤愤地道:“自从他任国师以来,国王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面色虽比之前红润了不少,但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灵魂与**已经分离了,国家所有事情都要征求那老妖的意见,甚至完全听从于他!”夏宇龙笑道:“这您都还看不出来吗?”白高眼前又一亮,脱口说道:“我知道了,又是这老妖捣的鬼,哼,这些文武百官,故意视而不见还是真被蒙在了鼓里?”夏宇龙道:“方才在大殿中,我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只要老妖一动手指,国王就百事顺从了,这厮的妖法深得可怕啊,他控制了国王,便是控制了整个国家!”白高额头上惊出了冷汗,飞快地从床上蹦哒起来……低声喊道:“那还等什么,赶快告诉我姐姐去,要是我姐姐也被他控制了,古国岂不是要毁在他手中了吗?”由于他动作太大,扯到了疼痛处,他脚下一软,尖叫着又扑回了床上。看到此囧样,夏宇龙忍不住笑了,道:“你就不必担心此事了,贵妃娘娘看得长远,她岂会不知道这些!”只听得死牢的大门哐当一声响了,随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狼人幻化成影,从外边钻了进来,说道:“主人,外边来了几个送饭的人。”白高冷冷地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阳间的最后一顿饭,不知是要送给哪几个倒霉鬼吃了,这阴阳饭看起来很诱人,却是最难咽下的……”话说间,有三名素装女仆,抬着三大碗米饭,来到了夏宇龙他们的牢笼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名腰胯金刀的禁卫军。走在最前边的女仆止住了脚步,她从探视的窗口将米饭递给了夏宇龙。特别叮嘱道:“这碗米饭是你的,一定要把它吃完,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米饭,遵照古国刑律,如果这饭吃混淆了,就没人替你们收尸了!”另两名女子,也将手中的饭递了进去,分别给了狼人和白高。但她们没有交代什么。三人饭碗里盛的菜饭均等,白白的米饭上全是肉。有鸡肉、羊肉、牛肉,肉质细嫩、香味扑鼻,饭里边还噙满了黄橙橙的油汤。由于事发突然,夏宇龙他们三人捧着饭碗,不知是何用意,但三人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白高更是说了心中的话:“怎么,这是要送我们进鬼门关了吗,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是国师吗?”三名女仆一字排开,躬身行礼后便低着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那面色白净的禁卫军,从袖子里掏出一纸书卷……他阴笑两声,将书卷缓缓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昨日,一人一妖不知何事来到古国,与古国捕头白高勾结,三人沆瀣一气、图谋不轨。今夜子时,三人里应外合,以破悬案为幌子,潜入皇宫金殿探听古国机密,皇上龙颜大怒,夜寐惧恐,噩梦连连,以侵害到皇上龙体,根据刑律,当斩立决,明日午时行刑,刑部拟书。”念完,那禁卫军将书卷往笼里一扔,溜之大吉了。白高怒不可遏,趴在牢笼边骂道:“你他娘的,就这么走了吗,是我姐姐要杀我,还是国师要杀我,给我个痛快话?”那禁卫军头也不回,迅速答道:“他们二人都想杀你,是他们二人的主意,并非是我要找你们的不是,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做了鬼可别来找我啊!”白高捏紧双拳,猛地砸着牢笼的铁栏,“砰砰砰”的巨响声往死牢深处传去。他的手破了皮也流了血,他是个急性子,遇事很冲动。亲情的背叛,无疑在他心口上扎下一刀,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怨恨与痛苦中,无法自拔。从小到大,姐姐对他们兄弟几个的管教,都十分严厉,但也十分疼爱。而如今,姐姐却变得这般冷血无情。他想知道,姐姐为何会变得这么绝情了,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和阴山老妖妥协的结果吗?“是谁不要命了,大半夜吵哄哄的?”“同是囚中沦落人,何必心急学汪汪,安心吧年轻人!”“天下少你一个人,没人会在乎的,快睡吧,为明天赶赴黄泉,养足精神啊!”“死了就死了,没啥可惜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牢笼深处你一句我一言地说开了。白高回过神来,他拾起地上那纸书卷,一瓶金疮药从纸中掉了下来。他拾起瓶子,沉思片刻……看着夏宇龙喜道:“我姐姐并非有意要杀我的,她定是迫于皇上和国师的压力!”突然间,白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我们为何不反,如今古国重用妖孽,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他激情满满,看着夏宇龙,“如果我反了,皇城中有一半的捕头,定会追随于我,你在外边还有几个朋友,我们里应外合,擒住那老妖,以正朝纲……”“哼!”他咬着牙,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噙着泪水,“如果我姐夫还执迷不悟,留他皇权有何用?不如把他也拉下宝座,让我姐姐替他掌管国家。”他的声音低如蝇嗡,但却满怀激情和愤慨。夏宇龙面无表情,并不急于说话。他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既然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何还特地给他们送来了金疮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女仆在给他们送饭时,为何还专门叮嘱了一番,莫非是在提示什么,亦或者答案就在这饭和金疮药中?看着桌上香喷喷的菜饭,夏宇龙胃口大增。他抬起自己那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待饭菜一扫而尽时,在碗底显露出了几行金色字迹。写道:“速将药膏涂抹伤痛处,再涂抹口鼻处,此事高度机密,在金疮药瓶中可见分晓,不可被第二人知道,否则一切努力功败垂成,关乎古国安危,遵照执行便是,切记、切记!”字迹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上边的内容,已被夏宇龙记在了心里。“快,咱们试试!”夏宇龙拧开瓶口,将金疮药洒于白高臀部。白高只觉疼痛感大减,随之未来的是清爽冰凉,紧接着又是一阵瘙痒,那龟裂的皮肉,奇迹般地愈合了。“啊,太好了,真是这样!”夏宇龙对此深信不疑,又将金疮药涂抹于白高和狼人的鼻口处,自己也涂抹了少许。“啊,怎会这样?”“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吗?”夏宇龙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淡淡的药味进入体内后,只感觉视线之内,天在旋地也在转,睡意从天而降。就这样,三人眼前一黑,一齐倒在了木床上,瞬间坠入了迷梦中。次日上午,几十个小喽啰气喘吁吁,从刑房扛来了一条手臂粗大的铁锁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千斤铁索,缠绕在了夏宇龙三人身上,从头到脚均绑了个结实。铁锁链环环相扣、相互牵制,死死地束缚着三人,他们已是插翅难逃。为保险起见,牢头又给三人戴上了枷锁和脚镣。一切准备妥当后,十几名壮汉抬着夏宇龙他们,出了牢笼,与十几个囚犯一起被押往刑场了。在出死牢大门时,所有囚犯都被戴上了头罩,但夏宇龙他们衣着明显,一眼便能分辨出来了。邢台的围栏外已挤满了围观的乡民,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约有几百号人。围栏里边,全是手持战戟的禁卫军,他们列队整齐划一,威严肃穆。十几号囚犯被押上邢台时,整个刑场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问斩的是刑部一尖嘴猴腮的判官,他在高台上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扯着胸口上的领子,一个劲儿地往里边吹气……不耐烦地道:“这该死的鬼天气,是要热死老子啊。”话毕,他身体微微向右倾斜,臀部发出一声悠长的闷响。他撅着嘴,用手扇着口鼻,骂道:“娘的,昨夜黄豆吃多了,今天这味不太正了啊!”“啊,这猢狲放屁了。”“当官的,尽失狗屁!”“丢死人了,公信力何在?”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纷纷捂住了口鼻。有些还低声骂道:“这该死的牛大炮,咋就这么不顾及官员形象,如果在皇上面前这么无礼,早就被砍头了,我们平民百姓,不与他计较。”也有人大声骂道:“屁神,国家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不正经的狗官,这国运才一天不如一天的!”牛判官却不往心里去,他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环视着众人,说道:“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那条刑律说过,放屁是违法的,是要被砍头的?嘿嘿,正所谓有难同当有屁同享,是这个理儿……”话音未落,牛判官又连续放了几个连环响屁。刑场再次一片沸腾。他兴致勃勃,要站起身来,又准备发表对屁的独特看法。站在高台前的一名侩子手听不下去了,猛然转过头来,怒瞪了牛判官一眼,并将明晃晃的斩刀举至胸前……心中骂道:“狗日的,你这厮再放肆,我定一刀先剁了你!”牛判官脚下一软,一屁股塌在了凳子上,头上的乌纱帽被抖落了。他去捡帽子时,又从高台上滚了下来,跌了个鼻青脸肿。此番窘相,引来了围观群众的哄然大笑。牛判官怒不可遏,瞪着前边笑得前俯后仰的两人,欲要将他们揪出,杖责四十大板……突然,身旁的报时官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子时已到,可以行刑了!”牛判官向高台下方的针柱看去,只见针柱下的影子变成了一个黑点,又抬头看向天空,正值烈日当头。“嗯!”他急忙抽出桌上的斩令牌,尖声喊道,“手起刀落、立即斩首!”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十几个侩子手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唰唰唰……”刑台上那十几个囚徒的脑袋,瞬间被削了下来,血液如泉水般喷薄而出,染红了刑台。围观群众过了一把眼瘾后,纷纷撤离了刑场。有胆小的被吓得哇哇大哭,还有的竟晕厥了过去。牛判官打着哈欠,在台上高声喊道:“半个时辰后,入火化房火化,有没有来收尸的?请尽快了!”刑场周围,看热闹的市民逐渐散去,只留下几十号身穿白袍的人。男的强忍着悲痛,女的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在他们前边还摆放着七八口棺材,不用问,他们就是来收尸的。得到了牛判官的允许,他们连滚带爬,登上刑台,将自家的尸首入殓收官,抛洒着纸钱离开了刑场,向四面八方散去。刑台上,只有三具尸体没有人认领,这便是夏宇龙他们三人。半个时辰已过,报时官高声叫道:“时辰到,入房火化。”几名壮汉展开白布,正要将夏宇龙他们三人尸体包裹于布中,一道黑影从空气中幻化而出,直奔夏宇龙尸体而去。眨眼之间,黑影幻化成形,已将夏宇龙腰间渡劫瓶和乾坤袋捏于掌中。定睛细看时,正是猫头人身形的妖畜,九命猫妖。猫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有此瓶在手,何愁天下不在掌控中了!”“啊,妖怪!”“妖怪来了!”那些胆小的士兵被吓得四处逃窜。“哼,一群废物!”九命猫妖将所得宝物塞于怀中,欲要化身离开时,一张金丝大网,已悄无声息地从上空盖了下来。他还未反应,便被大网给死死地缠绕住了。越是挣扎,那金丝大网勒得越紧,阴界磷花自他的毛发中脱落,洒了一地。刑台下,禁卫军中已有三人飞身上台。他们一字排开,扯下了身上那宽大的兵服,三人威风凛凛,矗立于猫妖跟前。这三人正四夏宇龙、狼人和白高。夏宇龙抢上前来,喝道:“九命猫妖,看你往哪里跑,快些束手就擒,我们可饶你一命。”九命猫妖自知上当受骗,他心里暗暗叫苦,想拼尽全力做最后挣扎。奈何金丝大网越勒越紧,已将他的幻化术给封印住了。他双眼布满幽蓝色血丝,怒瞪着夏宇龙龙……喝骂道:“你这厮好生阴毒,我主人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他岂会放过你!”夏宇龙略带微笑,问道:“怎么,这就快撑要不住了吗?”片刻,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唉,这妖啊,关键时候只会想着自己,连主人都给出卖了,那好,此刻就请你的主人国师出来吧,他若缩头,那我就给他改改个名字,就叫乌龟老妖吧!”九命猫妖自知说漏了嘴,他面色大变,支吾道:“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主人是天上的神仙,你敢触怒天神吗?”夏宇龙俯下身来,拾起地上的阴界磷花,放在铁锹上看了又看……笑着问道:“是吗,你主人是天上的神仙,这一路来,你可是坏事做绝了的!”九命猫妖一脸惊异,问道:“你……你……竟敢跟踪我?”不多时,那几片磷花,化作数团淡蓝色烟雾,向天空中飘飞而去了。夏宇龙念道:“磷花寄生邪灵物……坠入凡间化清雾……”九命猫妖颇为惊恐,脱口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夏宇龙不屑回答,冷哼一声,道:“你屠村杀人,吸干他们的阳气,连入土之人都不放过,又吸干他们的阴气,让他们阴劫未尽,而及早地变成了白骨,阻断了他们转世渡劫的前程,只得沦为孤魂野鬼,反过来他们又残害苍生,形成恶性循环,你们坏事做尽,只会越陷越深。”白高抢上前来,“呸”了一声,怒骂道:“他娘的,这皇城被你搅得一塌糊涂,城中死去的那几十号人,还有城外乱坟岗里的白骨,你作何解释,快如实招来!”说着,他操起砂锅大的拳头,挥至了九命猫妖额前,这是他审讯人犯子的一贯做法。九命猫妖却也不再畏惧什么,瞪着白高,怒道:“是我所为又如何,正所谓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啪啪!”白高毫不犹豫,挥出拳头,击在了九命猫妖额头上。他连“呸”几声,喝道:“别以为我不敢修理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又何必呢,替老妖卖命值吗?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若不如实招来,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你若认罪伏法,我可考虑从轻发落,保不定我姐姐大发善心,安排你一官半职……”说着,他又连击猫妖两拳,落在了天灵盖上。白高信心满满,以为通过威逼利诱,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可让九命猫妖就范,但他想多了。俗话说,是妖三分邪,怎会抛出半片心?九命猫妖双眼怒瞪,眼神里充满了可怕的煞气,内心已是极度的阴暗。他真想扑上前去,一块块地咬下白高身上的肉,与之同归于尽。奈何他被金网死死地束缚着,犹如困斗之兽,仅凭自己的本事,恐怕是无力回天的了。这天灵盖亦是猫妖的软肋,他哪经得起白高的两拳。片刻间,幽蓝色血液自他嘴角,如丝线流淌。他憋足气力,喷了白高一脸的血……阴声笑道:“有本事你把我打死吧,要是打不死我,你就得死,要知道,老子是有九条命运的,哼哼,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白高拭干净脸上这带腥味的血液,他自知威信扫地,如果此时大发雷霆,与之计较,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毕竟人与妖是不同的。他轻叹一声,缓缓地道:“好说歹说,我都和你说了,你就等着刑部的判决吧,本想帮你一把,可是你执迷不悟!”此时,牛判官已爬上了刑台,他双手扶着乌纱帽,用尽全身气力,踢了猫妖几脚……喝道:“你这厮怎就不进柴米油盐,为了配合演好这出戏,我又是放屁又是摔跤的,害我清官形象尽毁,哼,只要能逮到你,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啊。”原来,这是夏宇龙和白贵妃心照不宣、精心设计,引蛇出洞的一出好戏。在大殿中,白贵妃的读心术,读懂了夏宇龙的心思,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为了活捉九命猫妖,将国师之流一网打尽,白贵妃费了不少心思。她亲自找到牛判官,秘密商议后,把一纸状告夏宇龙等人擅闯金殿,图谋刺杀国之重臣的罪状,呈到了国师府上。就这样,夏宇龙三人的生杀大权,已移到了国师手中。国师生性多疑,对此事反复掂量起来,毕竟牛判官清廉正直,从不与之交往,这里边可能有不妥之处!而且白贵妃势力极大,又会仙法,如果真把那不成器的白高给杀了,她定会勃然大怒,如果怪罪下来,肯定会有一场大战的。是啊,自己的胜算又有几何?但如果不杀他们三人,今后在这皇城里,恐怕难有立足之地。那小子腰间的渡劫瓶里,苦海无边,善念之雨一直下个不停。如果坠入瓶中,便是恶梦的开始。那乾坤袋亦十分可怕,可使得他阴阳失调,妖术尽失。看来,在这三界里,暗中有人助他啊!此人不除,必将后患无穷……就在国师犹豫不决时,前去打探的九命猫妖带来口信。说牛判官清廉是假,腐化是真,十几年来,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高达几十万辆白银。白贵妃派人正派人暗中调查他,两人分道扬镳,为了求得自保,寻求更好的庇护,他只得向国师靠拢。对于妖宠的话,国师深信不疑。他掂量片刻,看着九命猫妖,神神叨叨地道:“如果那老女人怪罪下来,就把此事推到牛判官身上!”话毕,二人闷着头,嘿嘿嘿地笑了,笑声听起来幸灾乐祸,是这么的不怀好意。国师利爪一挥,在文书上批注道:“明日午时刑场问斩,由牛判官督斩,不得有误!”是的,国师乃冷血之物,遇事也会考虑三分,但他只是从利己的角度出发。他对身上流淌热血之人,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这样的恨,有着很深的渊源,往后再议。国师的决定,在白贵妃预料之中,她又精心布局,将迷药混合于金疮药里。一来可以治愈白高的内伤,让其奋勇杀敌;二则夜长梦多,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告诉。虽然夏宇龙与白贵妃娘娘未谋面详谈,但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夏宇龙精准捕捉。这不仅得益于他沉稳的性格,还有赖于他异于常人的睿智和判断。给夏宇龙的那碗米饭,已事先放了解药。半顿饭时间过去,解药已将他唤醒。白贵妃派来的亲信“罗修”,已在他身旁候,他是后宫的一名太监。白贵妃的衣食起居,全靠他打点。罗修面容白皙,脸形呈鹅蛋状,年纪已有四十出头,但看起来却有二十来岁。他身材矮小,仅齐夏宇龙腰部,他手脚粗壮,力大无穷,平日里闲话不多,只顾埋头干活儿,做事堂堂正正、干净利落,深得白贵妃的喜爱和信任。夏宇龙挠着头,问道:“我这是在做梦吗,或者已经被砍了头?”无关紧要的话,罗修不会多说。他简要说明来意,便双手撑起沉睡中的狼人和白高,往密室里去了。夏宇龙上前去帮忙。他笑着说道:“娘娘特别吩咐,让你多休息,你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别累坏了身子,况且我这童子功好久没施展了,再不练就要荒废了……”话说间,他已奔出了十余步,动作极快、行如清风。穿过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向右折行百余步,便来到了一个堂屋大小的密室中。罗修将狼人和白高放于木床上。二人偷梁换柱,将事先备好的蜡泥,捏了夏宇龙他们三人的模样。连身上的挂件和饰物,都被捏得惟妙惟肖,还在颈部灌了番茄水。此事只有夏宇龙和罗修知道,可谓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九命猫妖被金丝大网越勒越紧,眼看逃脱无望,他现出了原形,趴在地上喵喵喵地哀嚎起来。阴山老妖却是迟迟不肯现身。夏宇龙有些焦急,若不趁此时机拿下阴山老妖,恐怕日后再难对付他了。他心念一转,是啊,敌暗我明,恐怕得下狠手才,能将之逼出……想到这里,夏宇龙右手发力,神龙斩魔剑溢出,捏于掌心。他抢上一步,喝道:“既然你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日不除你,日后必后患无穷!”说着,他举起神剑,欲要往九命猫妖要害刺去。正在此时,湛蓝的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盘旋于古城上空,黑压压的,欲要塌下来一般。刑场内外,寒风四起,冰冷刺骨。就在众人裹紧身上衣物时,两只黑爪,闪电般破云而出,将金丝大网扯得粉碎,九命猫妖消失得无影无踪。“妖孽,哪里走!”夏宇龙提剑飞身跃起,窜入了云层里。火红色剑光刺破乌云,爆闪出无数道剑光。乌云深处,一个个鬼魅的身影时隐时现,将夏宇龙重重包围,一只只白骨利爪,贴着他的身体呼呼擦过。白骨利爪极其阴邪,尽情释放刺骨寒气。与剑光遭遇时,利爪幻化成烟,眨眼间又聚拢成型,以更为迅猛之势,向夏宇龙袭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这样没完没的了。几个喘气儿的工夫,夏宇龙身上已结满了厚厚的冰霜。他不禁骇然,这老妖的妖术竟如此了得了,不知他又残害了多少苍生?白骨利爪密集如雨,夏宇龙的衣服被扯得粉碎。触碰到了渡劫瓶和阴阳袋,悠悠哀哀之声不绝于耳,全都幻化成烟,消散于无形了。九命猫妖身上的阴界磷花,在乌云迷雾中,如飞雪般飘飘扬扬,星星点点,煞是好看。触碰到夏宇龙身体时,燃烧成了磷火。眨眼之间,夏宇龙已被幽蓝色火焰包裹,看这样子,他不是被烧死就是要死于乱爪之下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越是在紧要关头,他更是保持了三分清醒。内心也越发地沉稳起来,他意念在胸、气沉丹田,首发洪荒之力。纯阳之气,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将吞噬他的磷火,吹散殆尽。黑雾之中,有一双幽蓝色鬼魅妖眼,在窥视夏宇龙的一切,正在向他发起不可一世的挑衅。又一波凶猛的攻击来袭……夏宇龙将为爷爷报仇的急切之心,转化成了斩妖除魔、还苍生太平的善意之念。他心静如水,回想起爷爷和八个师叔在灵山上对付阴山老妖的一招一式。突然间,天剑心决在他脑中开了窍门。他将内劲、外道、心念以及他山之石,四者巧妙融合,毫不犹豫地,向乌云极深处,狠狠地刺出一剑。“啊!”剑光爆闪,乌云深处传来了这声惨叫。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刑台上,这正是九命猫妖。狼人纵身向前,挥舞着利爪,与之缠斗了起来。眨眼之间,天空中的乌云已消散殆尽,一披头散发的瘦骨蒙面人,踩踏着一片残云,飘飘忽忽地悬浮于半空中。这正是国师阴山老妖,他头上的官帽已被劈成两半,飘飘忽忽的,正缓缓落回地面。一群小孩子吵吵嚷嚷,向其中一残帽追去,另外一半帽子则落入了湖水中,如水中浮萍,随风四处飘荡。国师的双手和心中均发颤,夏宇龙刺过来的这一剑,差点伤到他的要害。猫妖动作灵敏,替他将剑刃往上抬了半指,否则他的天灵盖早就被挑开了。夏宇龙踩踏祥云,笔直地立于他对面,气势逼人。此时的他真正感觉到了恐惧,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了。他故作镇定,阴声笑道:“后生可畏啊,想不到少侠的功力有如此精进了,方才那一招定是和你爷爷学的吧,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招式啊!”“唰唰”两声,夏宇龙干净利落,收回神剑藏于后背……笑道:“有何不光彩的,只要能制服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使用什么招式又有何妨!你们专门干杀人的勾当,就光彩了吗?”“这……哼!”国师无言以对。在灵山上,这小子看起来傻里土气的,更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恐惧感再一次袭来,他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哈哈哈哈!”他发出几声冷笑,背心渗出了阵阵冷汗……又故作镇定地道:“你的招式虽说十分了得,但华而不实,你定在剑气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是拜了哪位大仙为师,学得此招的?”夏宇龙笑道:“我以天为师,以地为父,只要能打败你这老妖,我管他什么实华,此招怪异,从神龙斩魔剑的剑术中升华而来,汇集了四方灵气,干脆就叫一剑定中天吧,反正是直指你天灵盖而去的!”“你!”国师愤怒了,却也无可奈何。对手腰间上的渡劫瓶与乾坤袋,让他看得心里发怵。他将蓬乱的头发系在了脑后……以略带恳求的口吻,说道:“苍穹之下,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生灵,在你眼里,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妖,少侠,能否放我一条生路,我从此改邪归正,躲进巫山,潜心修炼道法,不再踏入凡间半步,他日如有需要,小妖定誓死追随!”“这?”夏宇龙动起了恻隐之心,但想到爷爷的大仇未报,他又有些犹豫了。他心里嘀咕道:“让这厮回巫山修炼,无疑放虎归山,毕竟他是妖,他真有这么老实本分吗?不如让他在渡劫瓶中修炼,他想祸害人间,门都没有……”想到这里,他用心去感知腰间的渡劫瓶。但渡劫瓶中,静如一潭死水,无任何响动。他知道,要顺其自然地将老妖收入瓶中,得彻底将其击败,断其魔根续脉。国师善于察言观色,他有些慌神了……急忙说道:“您先别动手,是的,我承认,是我害死了你爷爷,当时在发生激烈打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活命,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事已至此,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换不回你爷爷的性命啊,不如让我戴罪立功,替你铲除更多三界恶魔?”趁夏宇龙犹豫之际,他迅速调息体内最上层妖气,倾其毕生修炼,与夏宇龙做最后一博。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要一招制敌,成败在此一举了。“呼呼!”他的两只利爪猛然挥出,化作一束幽蓝色闪电。闪电中白骨灼灼,又幻化无数妖骨,直逼夏宇龙腰间的渡劫瓶和乾坤袋。夏宇龙早有防备,他幻化成影,踏着祥云左右避让。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是迟了一步。寒气来袭,他被几只白骨幻影插进了腹部,神剑向前唰唰挥出,将大半的污邪之气挡了开去。他腹部刺痛难忍,脚下的祥云消散殆尽,身体自空中急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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