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之前还想跟着段胥打仗,保家卫国呢?”
贺思慕提醒他。
沉英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也是想起了他曾经的豪言壮语,他说道:“对啊,胡契人打过来,我们就没有饼吃了。为了一顿能吃八个饼,将军哥哥也要把他们赶回去的!”
贺思慕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摸摸他的头,感慨道:“这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小小姐姐,你为什么想知道将军哥哥的心愿啊?”
沉英突然来了兴致,宛如发现了什么金矿一般,他跟在贺思慕身后,她石灰粉撒到哪里就追到哪里。
“我要跟你将军哥哥做一笔重要的生意,便要知己知彼,才知道如何出价啊。”
贺思慕漫不经心地说。
沉英贼贼地笑起来,他说:“小小姐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什么?”
“你喜欢将军哥哥吧!所以你想帮他实现心愿!你上次跟孟校尉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对将军哥哥一……一……一见钟情!”
沉英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成语。
贺思慕无言以对地看着兴奋的沉英,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对对对,如今看来他和我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三百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可结咒的人,可不是天造地设,绝无仅有么。
沉英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得不行,原地一蹦三尺高,围着贺思慕跳来跳去:“姐姐你果然喜欢将军哥哥!你多去找他啊!他好久都没来了!”
贺思慕拿着石灰粉在地上撒来撒去,只当沉英的话是耳旁风。
沉英却浑然不觉,他牵着贺思慕的衣袖道:“小小姐姐,我们还有唢呐!你真的要给将军哥哥送终时,才吹给他听吗?”
贺思慕突然觉得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抬眼看去,便对上了院门口段胥的眼睛,这院子真正的主人林钧正站在他旁边。
段胥穿着便服,束着发冠,笑意清朗,仿佛他不是一军的将领,而是邻家过来做客的兄长。
他黑色的眼眸眨了眨,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给我送终?”
这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贺思慕一贯不知道尴尬这俩字怎么写,抱着罐子面不改色道:“将军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大概是从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开始。果然是地造的一双,你连送我去地底下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段胥笑眯眯地揶揄道。
贺思慕大方道:“我这不是怕我心爱的将军大人,上路的时候受委屈嘛。”
“等府城解围了,小小姑娘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如何?”
“抱歉,我这曲子只有上路的人才能听。你活着听不太吉利罢。”
段胥笑了笑,目光便移到贺思慕脚下的地面上。沉英纳闷地随着段胥的视线低头,立刻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地上的石灰粉已经被撒出了一幅梅花图,三两根劲瘦树枝与五六朵寒梅,锐利得仿佛要破地而出。
贺思慕老爹是个惯会附庸风雅的鬼,自小便手把手地教她画画,她不识颜色,水墨倒是画得不错。
“小小姐姐,你还会画画呀!”
沉英赞叹着。
贺思慕拍拍手上的石灰粉,说道:“石灰属实是没什么用处,画幅好看的画,若来者是个风雅的邪祟,或许不舍得踏过去呢。”
顿了顿,她对林钧说:“林老板不会嫌弃我弄脏了你家地砖吧?”
林钧连忙摆手说不会,惊叹道:“您的画工老道,倒像是练了几十年的名家。”
……这倒是没错,是练了几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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