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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说说你,你怎么样了?我听母后说,她看中了那个护国公家的……叫什么来着?”
提到这个,悦宁也放下了碗,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先下去。”乐雅是多了解悦宁的一个人,一看她的脸色,便知她有什么话藏在心里,立即将屋子里的两个宫女都赶了出去,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问她,“你不喜欢那个……那个什么……”
“嗯,我不喜欢他。”悦宁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疑惑,“可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乐雅听了这句,差点被口中的一块排骨噎着。
“你这是什么疯话?”
于是,悦宁赶紧将邵翊的模样性情、家世背景、才学武艺都夸了一遍。
乐雅转了转眼珠,很快便笑了。
“宁儿,我问你,我这道八宝鸭子好不好?”
悦宁虽觉得怪异,但还是认认真真看了看那盘鸭子,然后点点头:“挺好的。”这是自然的,送到宫中的鸭子,肥瘦得宜,又有小厨房李姑姑的手艺在,那必定是一道美味佳肴。
“那你的豆腐鲫鱼汤好不好?”
“也好。”
“可我独爱这八宝鸭,一口都不想喝那寡淡的鱼汤,至于你,喝了一碗鱼汤,也不想将筷子伸进这盘鸭子里。”乐雅笑道,“我家驸马便是我的八宝鸭,除了他,这天底下所有的男子在我眼中都是一碗清淡无味的豆腐鲫鱼汤。而对于你来说,那个邵翊,是你的八宝鸭,是一道哪怕再丰腴再美味你也吃不下的八宝鸭,至于你的鱼汤在哪里,那……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羲和宫里的宫女红豆与松籽,是自小就被选出来一直伺候和陪伴悦宁公主殿下长大的。公主的性情脾气,再没有谁比她们更了解的了。
可那是从前。
自悦宁公主殿下偷溜出宫了一趟之后回来,红豆与松籽都觉着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位殿下了。
殿下她好像变了。
但具体变了什么,为何而变,这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讨论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结果来。于是她们更努力地察言观色,想从悦宁的言谈举止里面看出点什么来。可乐雅公主一来,她们就被赶出了屋子,姐妹俩单独在里头吃饭说话,竟然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不要。
这一顿午膳用了有大半个时辰那么久。
等到宫女内侍们被喊进去收拾东西,那位素来不爱自己动手,总要支使人干这干那的乐雅公主,竟然还突然感叹了一句:“自个儿用膳就是惬意,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平日里吃得不好必定是这帮宫女们在旁边拘束了我。”
红豆忍不住心中感慨:谁?谁敢拘束您啊?
红豆跟着悦宁的时日长了,性子也有些随她。可另一个宫女松籽是个细心人。在红豆被乐雅吸引了大半注意时,松籽却留心到屋里除了饭菜的香味,其中似乎还有一点儿淡淡的墨香。她寻了个机会朝内室瞥了一眼,果然看见案上摊开了几张纸,笔墨也都是动过的,还剩了半盏香墨没有用完呢。
等到乐雅公主走了,松籽便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殿下吃着饭怎么却突然写起字来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悦宁恍然道,“正好你去收拾收拾,把笔洗了。”
“……是。”
她就这么一句话带过去了,这可与从前的性子不一样了。
悦宁当然就是故意不说的。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她那两个贴身的宫女,自己看上了“一碗豆腐鲫鱼汤”?然后还巴巴地停了箸,冲去书桌旁写了一封信,再央求着乐雅送过去。
豆腐鲫鱼汤……
对,就在乐雅这么一比喻的时候,她心中立即想到了一个人——裴子期。
将裴子期与那豆腐鲫鱼汤放在一块儿比较,虽说有些好笑,但悦宁意外地觉得十分形象。
乐雅看出她的神色,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她也就只好原原本本地从一开始讲起。那一日,她躲在屏风后头,听着自己的父皇对一个方方正正的礼部尚书裴子期说,要为他最宝贝的女儿择选驸马。后来的故事就长了,从那三个人选,到一碟桃花糕,有乱糟糟的翻爬后墙,还有白马寺里那落英缤纷的桃林,春猎时的山谷烤鱼……从宫内说到宫外,再从宫外之事讲到她如何遭遇险地,最后,在裴子期来救她时……
说到那个冲上去的拥抱,悦宁是真的有些脸红。
乐雅听得有趣,自然也要嘲笑打趣一下悦宁,两人嬉闹了半天,连饭也忘了吃。
等到笑完了,悦宁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裴子期此时被令闭门思过,礼部尚书之位也岌岌可危,而自己也不敢随意出宫,实在是忧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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