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雪,雪已粘腻,待到夜晚,就会凝冰——正是红梅花开的时节。
白羽的眼中却没有红梅,只有血。
不管是在枝头,还是落在雪上,都是一点一滴的血。
他自怀中摸出一柄刀,长三寸七分,上面刻着一个忍字。方寸扯出一丝笑。
怀念?
鄙夷?
自嘲?
或是兼有,没人知道是哪一种。
“老友啊老友,若一个忍字可解决一切,我又何苦满身杀孽?只望我的后人——莫要步我后尘!”
这时,金白银的脸却出现在了窗子上,“羽,我好像——又怀孕了!”
这句话不由牵动了沈三娘的痛楚。她的孩子没了,她却有了孩子,这也是冥冥中的意么?
老爷对自己为何总是如此不恭?
白羽的脸却一沉,将手中那把刀握得紧紧的,“你想怎样?”
这句话比车外的寒风还冷,冷得刺透了沈三娘的骨髓:这叫什么话?她怎么相信,这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对妻子肚子里即将诞生的孩子还有的态度。
她都有点不敢去看金白银,以免不心碰触了她心灵上的脆弱。可车内实在太了,她还是看到金白银正满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想——你应该给他起个名字!”金白银的声音无比温柔,她那腹很平坦,显然还没有到显怀的日子。
白羽却把那刀默默揣回怀里,“那就姜—白大羽!”他着,就策马快行了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似乎已不想再继续跟他们对话。
而车内的金白银还在笑着,笑得那么灿烂,自顾自地着:“好——那就叫白大羽!”她轻抚着那男孩的头顶,满脸的慈祥,“羽,你以后有弟弟了,他叫大羽!”
那男孩十分高胸拍着掌,沈三娘心中却一寒:羽?难道他叫白羽?爹叫白羽,哥哥叫白羽,弟弟叫白大羽。这名字是有多敷衍,世上为何会有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
可悲,真的好可悲!
沈三娘忽然觉得:自认半生不幸的自己,相比金白银都是幸福的!
沈三娘看着那个充满男性魅力的背影,此刻不由充满了厌恶。
这老可真是个瞎子,为何要将这样的魔鬼,粉饰的如此好看?
她愤愤地将帘子拉上,这几日接连遭遇的不幸,已让她对这个世间,这个江湖——充满了绝望。
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残雪飞扬,蹄声转瞬到了近前,听起来有三四匹马的样子。随即,她们的马车也跟着停下了。
“大哥,打听到了!飞剑客杀了贪猴与毒蜂,已跟孙青到了镇上!”话的是易大经。
沈三娘心中一阵通通乱跳:贪猴与毒蜂也被阿飞杀了?她没想到还能听见阿飞的消息,而且来的这么快!那个人阿飞跟孙青在一起,难道——雪地上的字,是孙青留的?
“这是他用鲜血给你染得红盖头,如果你真的爱他,请永远远离他!”雪地上的每一个字都记忆犹新,沈三娘的心又被扯痛了。
白羽却已在那里一声冷笑,“我怎么听,毒蜂不像死在阿飞手上?而是一种指力?”
易大经那边也愣住了,他听白羽知道的这么详细,就猜到他肯定也在暗中留意这件事,“呃——还有一件事,听无名客栈那事儿,断刀都记在了神刀堂账上,狼夫狈妇可能正在找你!”
白羽又冷冷一哼,“什么叫他们找我?那是我故意放的风声!如今七惑星快死绝了,如果再一举剿杀了狼夫狈妇,断公子就不得不出面。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他一只拳头已紧紧攥了起来,就像是要将断刀一把捏死!
易大经满脸通红,“是弟们失察,我这就回去责罚他们!”他着,便出现了几声马蹄声,似乎想拔马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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