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旋两条腿腰以下都被打的血淋淋的,爬起来都很困难,咬牙向谢逸华道谢:“……还要多谢齐先生关照!”谢逸华温柔道:“牟统领说哪里话?比起我这点关照,你拿弩机对我的关照,在下没齿不忘。你不知道我有个毛病,胆小,心脏不得劲。”她抚胸娇弱道:“每次被吓一回,我都觉得要折十年阳寿,这次可是被牟统领吓的不轻。”牟旋闹半天才明白自己是被齐二记恨上了,她咬牙赞道:“真没看出来,先生竟然是如此胆小之人!”胆小到临万丈绝壁犹面不改色,逢数十架弩机待发而谈笑风声!谢逸华大言不惭:“家师常说,就我这胆小慎微的性子,还是应该趁着年轻多多见识一番。既然牟统领暂时不能跟随燕少帅出征,在下恰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正好代牟统领护卫燕少帅出征!”燕云度的身体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强悍,才数日功夫竟然已经能够穿着铠甲骑在马上了,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清楚他身上所中之毒的来源,自然要紧紧跟随着他。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南疆大营挂白举丧,很快就传到了白狄人的地盘上。燕家世代镇守南疆,早就与白狄结了大仇,不死不休。白玉凤搂着怀里新纳的年轻小侍,与部属摆酒庆贺。她手底下的大将趁着席间热闹,趁势提起偷袭南疆大营,却遭到了她的反对。“燕家人领兵多年勤练不辍,未见得主帅殒命就会松懈,说不定到时候守卫更严。大烈人注重死后丧葬之仪,不如等他们举行葬礼的时候再行偷袭!”白狄众将纷纷拥戴她的决定,又派人去探听燕云度归葬之地,紧锣密鼓的安排手下进行偷袭。谢逸华身着铠甲,骑在马上紧跟着燕云度,那模样倒有几分急色,似乎恨不得自己的马头贴着燕云度的马头才甘心。燕云度厌恶她开口就油嘴滑舌的调戏他手底下的小侍,太过轻浮,便懒得搭理她。但其人脸皮奇厚无比,似乎根本没觉得被他冷落,还非要粘上来套近乎,让他很是烦躁。“齐先生,你就不能离本帅远一点吗?”谢逸华侧头看他,好似他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话:“牟统领领了军棍,现在还在帐篷里趴着呢。在下临走之时,得她再三嘱托,一定要保护好燕少帅的安危。少帅这条命是在下救回来的,虽然少帅跟你身边的人常常忘了这一点,但在下可没忘,也不想再费神救第二回!”钱方与钱圆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每次出征都是留守营中。而牟旋是燕大帅留给燕云度的贴身护卫,多年征战二人几乎从不分开,没想到谢逸华来了之后被打破惯例,让他很不习惯。燕云度以男子之身入军营,顶着很大的压力。他当初才做主帅,帐下老将对他并不服气,还有人专门拿男女之别讲些阴阳怪气的话。比如男子就该在后院里相妻教女;再或者当着他的面侮辱俘虏回来的异族男子……军营里有时候传承并非能够抵挡一切的流言与恶意,尤其这些将士们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除非绝对的强者才能让她们坚决服从指挥。燕云度花了三年的时间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天才般的军事才能,终将南疆大营的人心收服,此后这些兵痞子们才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那段经历留给他的影响太过深刻,让他对轻浮的女人充满了本能的厌恶。“齐先生的救命大恩,本帅没齿难忘!但齐先生也请自尊,不要随意在营里调戏本帅身边的小侍,省得外间传言开来,只当沧浪崖全是好色之徒,辱及先生师门,那就不太好了!”谢逸华:“谢谢燕少帅谬赞!家师若是听说因为齐某而让沧浪崖背上了好色的虚名,她老人家一定会老怀大慰的!”沧浪崖全是一帮光棍,师姐妹们各个摆出一副要打光棍清心寡欲到老的样子,让云生观观主再三向弟子们宣扬规矩:咱们沧浪崖不禁婚嫁,小兔崽子们还不快利索去成家?!小兔崽子们也包括谢逸华。燕云度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谢逸华,对沧浪崖有了第一个真实的印象:从师傅到弟子全都是奇葩!寻常弟子听到辱及师门,不跳出来跟人打架就算是客气了,口头上一定不会输阵的,但到了谢逸华这里,她竟然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燕云度懒的再理她,驱马赶路,谢逸华随后跟了上来,半步不落。她的模样虽然被银面具遮盖,但常年习武,身形修长,骑在马上竟也是有模有样,不比随行的一干武将们差。就连钟离都忍不住上前来招揽她:“齐先生,你在沧浪崖若无事,不如入南疆大营效力?”谢逸华意有所指的笑道:“多谢钟将军厚爱,只是南疆大营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如此看重齐某,齐某还不是要长期留下来讨人嫌了!”燕云度对她有点心结,行动连个笑脸都不给,她又不是又病非要留下来。不过也许燕少帅天生不苟言笑也不是没可能的。她还是不要挑战燕少帅的神经了。燕云度皱眉听着她与钟离一唱一和,肚里将钟离骂了八百遍:明明齐二轻浮又刻薄,嘴巴一点都不饶人,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堪为栋梁之材的?实在令人费解!先头部队已经夤夜赶往牟旋为他堪定的风水宝地,出城之后马蹄都用厚厚的布帛包了起来,趁夜埋伏。而他们这一队打头的就是送葬的队伍,哭灵的打幡的,还有负责押送棺木的,宛如民间的送葬队伍,一路蜿蜒向山上而去,哭声传出去老远。谢逸华在沧浪崖住的太久,还真没机会见识民间的丧葬事宜,今次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燕云度偶尔侧头瞥见她的神情,便将到了嘴巴的话都吞了回去。眼见得队伍入了乌恒山,先头负责押送棺木的只听得“咻”的一声,有箭羽破空之声传来,再看时棺木之上赫然插着一枝白羽剑。队伍大哗,有将士持盾奔走,半众人护在盾阵之中,而拉在马车里运往灵寝之地的棺木之上则插了十来只羽箭。白玉凤远远看着送葬的队伍四散奔逃,只觉得解恨不已,不由哈哈大笑。燕家与她已成世仇,而她白玉风广纳后宫,女儿就有好几个,没想到燕家最后一点血脉终将留在了乌恒山下,这件事情够她乐个好几年的!她带人隐在深山密林之间偷袭,正在得意之时,前排的军士们如割草一般刷刷刷齐齐倒地,白玉凤顿时急了,大吼:“怎么回事?”追随她同行的将士不可置信:“……有人偷袭我们?!”“难道是黑猴子?”白玉凤一向瞧不上黑狄,总觉得他们跟露宿山野的猴子也没什么大的差别,且前瞻性不够,不肯归顺于她,私底下极尽辱骂之能事。不等白狄瞧出偷袭之人,就被对方放翻了近百人,顿时乱了起来。有人矮身到前排去察看倒地军士的伤口,顿感不妙:“王上,似乎不是黑猴子,怎么瞧着是大烈人的武器?”她接连看了六七个被射中的将十一,总算确定了。燕云度身边有一队手持弩机的护卫,十分令人忌惮。前排倒地的军士们分明是被弩机所伤,此刻耳边全是□□之声,那人转头就劝白玉凤:“王上快撤!咱们好像踩进了大烈人的包围圈!”白玉凤根本就不敢相信:“姓燕的那小子早就中了毒,必死无疑。她们定然是借着丧事诱咱们前来。大烈人好狠的心肠,连死人都不放过!”无论她心中有多不甘,也只能被护卫簇拥着后撤。狄人偷袭之时,谢逸华第一时间就靠近了燕云度,目光顺着来箭在山间密林四处巡梭,手中长剑出鞘,将射到近前的箭枝击下。燕云度心里有种轻微的气恼与说不出的复杂感受。他一方面气恼于谢逸华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想他掌军十年,不论指挥才能如何,在战场之上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事发之时却被她视为需要保护的弱男子,实在让人气馁;另一方面,他独自支撑太久,每逢战时必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除了牟旋等贴身护卫,整个南疆大营还真没人觉得燕少帅是需要保护的男子,到了齐二面前居然自动自发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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