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贵妃回过眸,待瞧见是她后眸色才回暖了些:“以前瑞阳王府有棵梨树,每每春意初露时,就是一副春风细雨着梨花之景,我在想那梨树来年会不会开的更好些。”
经芸贵妃这么一说,倒是也叫苏苑音想起来,在瑞阳王府里,纤云阁之前确实有一棵梨花树开的极好,想来贵妃口中说的便就是那棵吧。
“必定是会的。”她道,却也并非是奉承的话,虽不知是谁授意,但那处分明是一直有人在好生打理照料着的。
“但愿吧。”
芸贵妃应得轻,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还并未好的缘故,只叫人瞧着分外脆弱。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芸贵妃身上较以往好像少了些什么,像是豁然又淡泊的心气,又像是揣这希望的生机。
苏苑音被带起了愁绪,她握出芸贵妃的手,一片冰凉。
“娘娘若是不信,来年自个儿来瞧瞧看我究竟说谎了没有。”
芸贵妃瞧着她,不由得摇头失笑:“听说你前几日都来寻我,想必是担心极了吧。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不到,他一生端方清肃,心怀苍生,最是慈悲心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可怎会落得个最不该有的下场。”
他应该长命百岁,寿终正寝才是。
苏苑音咬唇,不知该如何宽慰,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这些词都太过苍白无力。
她近来也常常听人提起过瑞阳王的事迹,纵使朝廷极力打压,但是能在无可避免的战乱中将伤害做到最小,他都是叫人由衷敬佩的。
只芸贵妃也并未非要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她不过想倾诉,想宣泄。
“没到上京之前,我其实早见过他,在灯桐郡,踏青的路上。我同堂姊起了口角,我负气故意落下些距离,只后来不知怎地路越走越偏,春雨时节本也就潮得厉害,我摔在泥泞里扭了脚,是他将我从泥泞里扶起,分明瞧着矜贵,可一身白袍被我溅出好些泥点子不恼,只笑着问我可有伤着,大抵是他笑得太温柔可欺,我不知是如何想的,一整天受的气都涌上心来,只扯着他的袖子将另一边还算是整洁的衣袍也哭花,他惯是个好脾性,只伸手摘了支梨花来哄我。”
说罢,芸贵妃笑笑,只分明是美好的记忆,这回却叫她眼睛都湿润。
苏苑音涩声:“想来王爷定是个最和善的脾性。”
语罢,她还是觉得不够,又瞧着芸贵妃清冷烟消云散,只盛满多情的眸,郑重其事道:“娘娘放心,萧阙定会替王爷报仇,也定会将娘娘救出囹圄,新仇旧恨都一并清算。”
“竟这般信他?”芸贵妃没接话,只打趣着她。
苏苑音没瞧出芸贵妃的异样,只见被这般问起,她没多少羞臊,目不斜视道:“他一定可以的。”
芸贵妃舒一口气,眼神里是释然:“我到底是老啦,你可能替我护好他?”
苏苑音怔忡,想起了那日芸贵妃回宫,她在身后追了一路。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在为贵妃的妥协而难过,想将人拦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想替她护着萧阙。
思及此,虽不是贵妃为何会这般问,但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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