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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孙氏过门这么些年,哪里不知道薛畅虽然常在家人之间和稀泥,但向来说话算话。他既然讲出这番话,往后自己只要不是太过份,哪怕公然教训薛芳靡,他也不会过问了。他不过问,又收了南氏之权,薛孙氏这个长子嫡媳还怕什么?!
“媳妇谢父亲信任。”薛孙氏再无忧虑,意气风发的保证,“媳妇一定把妹妹教导好!”
苍天有眼啊!小贱。人你可算落老娘手里了,看我调教不死你个三番两次坑侄女姻缘的蛇蝎货!
快刀斩乱麻的处置了惹事的女儿,薛畅平复了下心情,唤了最疼爱的孙儿薛弄影来商议对策:“现在要怎么安抚纯峻?”
“方农燕不能留了。”薛弄影毫不迟疑,“师徒对立乃是宦场大忌!尤其小姑姑之前当众羞辱阮纯峻,在外人眼里咱们家已经对不起他了,这指使方农燕控告阮纯峻的事情决计不能认!”说到这里一叹,“族叔也真是糊涂!竟直接派了自己家里人去传话现在不把方农燕灭口,一旦叫人知道是族叔派人唆使他的,哪还能不想到祖父身上?”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薛畅现在已经被丁家牵累,好容易赶上阮老将军过世这个机会如果被人知道方农燕告阮清岩跟薛家有关的话,薛畅这儿必定雪上加霜!
“灭口不灭口,这个不是咱们家说了能算的。”薛畅却摇头,“别忘记你小姑姑瞒着我们做下来这事,若非今日阮纯峻派人上门说明,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这倒不能全怪薛家男人不争气,委实是这段日子忙于应付太后党的攻势,难免失察家眷也是没料到薛芳靡任性愚蠢到这种地步,连人尽皆知的师徒规则都不放在眼里,真以为有薛畅这个爹,就可以横行霸道连钦点翰林都不放眼里了!
所以薛畅这会不得不替这个女儿善后:“你去,跑一趟阮家,私下问问纯峻,方农燕……这个人,他打算怎么办?顺便代我赔个罪其实事情是你小姑姑惹的,本该你父亲过去,但眼下恐怕招人眼目,还是你去的稳妥。”
薛弄影依言到了将军府,很是惭愧的解释了一切都是薛芳靡犯糊涂造的孽:“家祖父是极看重编修的,常以编修激励我们兄弟,怎么可能会指使人害编修呢?”
阮清岩既然把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薛畅,当然也是不想跟薛家闹翻,所以立刻表达了原谅跟理解于是两人代表两家重归于好之后,商议起了方农燕的处置对于这么个小人物,在薛弄影看来跟蝼蚁似的,阮清岩要怎么来都成!
他已经做好了阮清岩作为方农燕的小舅子,如果不大方便亲自对付这个姐夫的话,自己来代劳的准备了。
结果阮清岩一听这话竟是泪落如雨,道:“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下官也是听家姐身边人吐露一二,阮家如今没有长辈在,表妹又年幼,恐怕吓着了她。若是可以的话,下官想请孙夫人襄助……”
“他要我帮什么?”刚刚在后院大权独揽,又领了教导薛芳靡之责的薛孙氏心情正大好,听儿子回来这么讲,非常惊奇,“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他什么?这会阮老将军才去,他总不至于要我帮说亲吧?”
薛弄影哭笑不得:“母亲您想到哪里去了?阮纯峻是想请您约几家夫人,一起查看一下阮大小姐的……”他别扭了一阵,才脸色古怪的道,“身体!”
薛孙氏吃了一惊:“为什么是这样的要求?莫非那方农燕还敢殴打正妻?!”
“孩儿也不知道,也许是这样?”毕竟这种话题男子不方便多问,薛弄影猜测,“孩儿听阮纯峻的意思,他也不大清楚都是听阮大小姐身边人透露了点口风揣测的。这次也是想趁机请母亲做个主。”
“这倒也是,他再关心姐妹,终究自己也是快娶妻的人了,总不能亲自去查看……”薛孙氏揉了揉眉心,还是觉得有点疑惑,“即使阮老将军牵累了方农燕,可当年阮老将军没出事时,对他可也是极尽照顾了……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阮大小姐怎么都是他的发妻,也曾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方农燕竟丧心病狂至此吗?”
……次日,几家倾向于薛家的贵妇齐聚将军府后院,七嘴八舌好说歹说的,阮慈衣终究拗不过众人,流着泪解下身上的斩衰重孝。
白麻孝服才褪下,贵妇中已有人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啊!”
“怎么会这样?!”
薛孙氏因为儿子透的口风,早有心理准备,饶是如此,看到阮慈衣完整的后背上那密密麻麻、明显新伤叠旧伤的累累伤痕后,也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可怜的孩子!你……你竟然被那个畜生虐待了这么多年?!”薛孙氏还没来得及出声,贵妇里一人已经按捺不住,腾的站起身,上前先替阮慈衣披了外袍,复小心翼翼的搂着她哭出声来,“当年你父亲母亲在时,你是何等尊贵?!这才十来年光景,竟……竟弄成了这个样子!”
薛孙氏闻言看了眼那贵妇一眼,恍然:“是了,我记得冯妹妹你当年跟阮大小姐的母亲谈夫人是极要好的,还曾指腹为婚,只是后来你们头一胎都生了女儿才作罢……”
那冯夫人擦了把泪哽咽道:“还说什么极要好啊?当年谈姐姐过世前,还托我照顾这孩子。结果次年我就随夫外放,上个月才回来听说这孩子也回了京,心里还很高兴,不意我忙着家里一些琐碎事情,还不及跟这孩子照面哪!今儿个硬跑过来竟看到这样的一幕这叫我往后如何跟谈姐姐交代?!我哪里还有脸说我跟谈姐姐好?”
当下就求众人,“你们都晓得我当年跟谈姐姐是像亲姐妹一样好的,现在她唯一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凌辱,便是官司打到太后、皇后两位娘娘跟前,我也要给她讨个公道!还请你们给我做个证!”
今天在这里的贵妇,本就是随薛孙氏的意思偏向于阮家的,如今又亲眼看到阮慈衣背上的伤是何等可怕她们也是女人,也担心娘家败落之后被丈夫迁怒虐待,这会都不用薛孙氏挑拨暗示,个个对方农燕咬牙切齿,恨不得早点弄死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才痛快!
……有这么多贵妇佐证跟传播,阮慈衣背上的伤,又是实打实的证据,再瞎了眼的大夫都无法否认,那些伤至少积累了五六年了!
在这种情况下,方农燕状告阮清岩一案,根本没等到阮清岩守完七日的灵,就直接被跟方子俊污蔑嫡母的事联系起来,枷锁下狱,责问他宠妾灭妻之罪!
而阮清岩,则在同时连夜写了血书上表,请求与方家义绝!
第六十九章陪葬帝陵
这时候的离婚有两种,和平分手的和离;不和平分手的义绝从字面就可以看出来,前者可能离了婚大家还能做朋友,放妻书上没准还会写几句祝福之辞;后者?离了婚再撞到,不互相砍几刀那就是温雅有礼了!
所以义绝也不是说绝就绝的,没理由这么做的话,哪怕不考虑舆论,官府也不可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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