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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是特别慢,特别是齐骧不在身边的时候。芮忱把论文重新做了一些细节上的修改,放进了文件夹里,换上衣服出门。
前往诊所的路上,计程车经过了火车站的站前路,芮忱看到不少背着行囊、拖着行李从火车站的方向出来的人,应该都是在外地工作回家过年的。当然也有不少人在站前的临时候车区里,等待搭乘离开这座城市的列车。
芮忱又忘了问齐骧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没有让车停在诊所门口,而是在前面的路口下了车。远远看着,果然情况比起前一天来要冷清许多,但电视台的车还没有走,芮忱依旧感到有拿着摄影机和话筒的记者正站在门口对稿。
芮忱在路口站了十来分钟,见到是宋雁出来接受的采访。他才打算离开,没有想到却发现一个算不上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诊所的广告牌前——是齐骧的父亲。
其实他站在那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芮忱一直都没有注意。要不是记者需要的镜头里齐叔叔占了位置,被提醒让开,芮忱根本认不出他来。
芮忱跟他总共也就几面之缘,其中一次可谓是印象深刻。齐叔叔当着学校同学的面,对自己的儿子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在旁边劝架的芮忱也遭到连累,脊椎因此受了伤。
因为这件事,齐叔叔一直对他心怀歉意。直到齐骧要去上海上学以前,晚一些开学的芮忱到他家里送他。那时芮忱还在和齐叔叔的交谈中,感受到这位长辈的内疚。
不过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外公外婆年年问,齐骧回不回家过年,但他没有一年是回来的。齐骧不见自己的爸爸,芮忱更不可能见上面。算起来,恐怕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芮忱知道,他们父子俩偶尔会通电话,可每次都以争吵和沉默告终。齐叔叔说的最多的,就是让齐骧别回去了,而齐骧,真的也没有回去。
他想了想,还是通过了路口的红绿灯。还没有走到诊所门口,从那边走过来的齐闻泓就注意到了芮忱。他看芮忱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点点的疑惑和不确定,但又担心被芮忱发现,几次飘开了目光。
芮忱猜想,他可能也不大记得自己了。
在目光对上之后,齐闻泓停下了脚步。他表情凝固着,有神的双眼好像没了光一样,呆呆看着芮忱。过了两秒钟,他才张开嘴巴,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咕噜噜声,喊出一句,“芮忱?!”
“齐叔叔。”芮忱低下头问好,“好久不见。”
齐闻泓怔怔看着他,又猛然回头望了一眼诊所,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也对,我就知道。呵,我就知道……他在,你就在……你在,他就在。”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着力,芮忱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但说,“您知道我们来这边义诊?”
“知道,都上新闻了,怎么不知道……”齐闻泓笑得十分古怪,挑眼看他,问,“你怎么不在里面看诊啊?”
芮忱抿了抿嘴唇,道,“昨天是我给那个病人看诊的。”
闻言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呼吸起伏得很深。半天,他重重哼了一声,嘟哝道,“活该!”
他说得很小声,可话像冰渣子一样打进了芮忱心里。他如鲠在喉,看到齐闻泓仍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也没有甩头就走,便问,“叔叔,您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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