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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瞬间,来自秦都的使者迎上来,满脸惶恐道——
“陈大人,可说服众将了吗?谋反是万万不可啊!”
陈望道:“使者放心,陈某既投秦,起初便是为投天子而来,自然不能为虎作伥。”
使者本就是如入虎狼窟,惴惴而来,小心道:“陈大人如今既掌兵权,可否、可否能让吾皇心头之患,弭于国门之外?”
“哦?可那入关的可是还有十万将士,难道也一同与贼陪葬?”
“这却是无妨,此战过后,东楚也无反击余力,只要国书一出,以楚人向来圆滑的作风,必然愿意放回我军将士。”使者见陈望笑而不语,接着道,“陈大人是能人,吾皇求贤若渴,若能除此大患,来日愿许陈大人以相位。”
一生反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是以这般殊途,同归于报国。
一声苦笑,陈望长揖而下,掩去面上神色。
“……臣,陈诺之,此后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
“……我昨夜熬了一宿,思来想去,还是想亲眼看你是怎么死的。”
“陆大人,注意气质。”
“对尔等老贼,若脾气太软,本官官威何在,朝廷颜面何存?”
“那陆大人说吧,我挑喜欢的听。”
“呵呵。”
天色已入日午,而云层依旧浓厚,压抑得宛如即来之风雨,带着远处压逼而来的硝烟气息扑向城头,吹散沸酒上袅袅而出的烟色。
几上毒酒尚未启封,列座的二人也无人在意它,闲侃半晌,不知是不是各自矜傲于心机,竟无一言谈及即来的亡国战事。
饮罢一爵酒,陆栖鸾最终还是先开口。
“老叶,我还是想骂你。”
“那你就说吧。”
“你他妈的就从无一丝悔悟之心吗?”
叶扶摇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指间转动着温得入骨的酒爵,道:“我至今所行之事,无不从心所欲,并无他人相胁。况且,即便是悔悟了又如何,陆大人会因此而法外容情吗?”
陆栖鸾支着脸侧道:“可能这决定了我明年为你烧黄纸的数儿吧。若太上皇当年不曾得罪过你,你选继续助楚吞秦,或许我们今天就不需要这杯毒酒了。”
叶扶摇却笑了:“你以为我是因为介怀殷楚囚我,是以才转而助秦?”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陆栖鸾纵然没有去追问,也晓得他现在说的意外之喜指的是谁,沉默片刻,道:“她和你有什么仇,让你连我这个仅仅长得像的人,你都不放过。”
“……仇?”叶扶摇轻轻摇头,道,“我自幼生长于易门,彼时门中有一说,曰历代天演师皆困于业障,大多早逝,我得其位后亦然。十数年无一夜安寝,阖目俱是旧人容颜……”
慢慢地,便也不知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幻,忘记了自己出身何地,父母何人,唯独记得,那同生酒的余香,那魔障里满身血艳的旧人,与之后索然的年岁。
他们说,易门的天演师,都是因魇魅缠命而早逝的。
“……为了挣扎求生,好,我姑且认同,所以后来你找夙沙无殃替你承此症后,你有好过些吗?”
叶扶摇道:“找寻合适的下一代宗主是天演师的责任,曾经我对夙沙的期望很高,可后来却证明他并不堪其用,抵不过魇魅就罢了,还难抑其情……”
眼底的神色迅速冷下来,陆栖鸾道:“够了。”
“怎么,你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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