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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华黎的手一松,“权利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吗?比人的性命更重要?”
金云溪没回答,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跟钟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年来到底是她们在玩弄权利,还是权利在玩弄她们?她们从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往前跑,最终跑到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上。
尉迟华黎含泪苦笑,“钟离让我不要抛弃你,也不要离开你,她说这对我们俩都好。”抬手放到金云溪的肩上,低下头,“我知道你们俩的默契从来不容别人置疑,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会出人命,她会死的,她真得会死,云溪……当我求你,别让她死。”手指紧抠着金云溪的肩膀。
金云溪的无言证明了尉迟华黎第一次求人失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到了她们手上会变得如此复杂,复杂到需要有人去送死?以前,她们俩达成的一致她从来不去反驳,因为她相信她们,在她的心底里,只要周围人平平安安,她就不会去计较自己到底是不是像个傻 瓜,如果可以一辈子这么过下去的话,她就算当一辈子的傻瓜也无妨,可她们不愿意圆她这个梦想,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提出些反对意见呢?
第三卷逐鹿七十二内乱三
她足足在城外站了几个时辰,没人敢上前劝她,几个守城的副将一字排在她的身后,没能完成大帅交得命令留下内丞相钟离大人,他们的罪责很大,因此没人再敢上前去惹大帅,几个人时不时地偷偷瞄几下倚在城墙边的岳北南,此刻天下间有胆量敢惹大帅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作他想,可惜这位殿下爷却也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比大帅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今天他们轮班真是衰到家了,怎么就让他们碰上了这档子事,一个是火暴脾气,一个是凌目一瞪就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对师徒在三军里的口碑只两个字可以形容——可怕!他们要是狠起来,可比那阎王殿的判官还让人恐惧。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副将暗自叹息,心想这下可惨了,大帅说不准能站上一宿,他们也得陪着站一宿,站就站了,关键是有点丢脸,平时人模人样的在兵士面前发号施令,今天跟孙子一样低头罚 站,屁话都不敢说半句,总觉得有些磨不开面子,话说大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脾气?他们等得可真是心惊胆战啊!
恰好此时官道上跑来了一辆黑色马车,黑色?真够不吉利的!几个副将想借盘查的借口暂时先离开会儿,这儿待长了时间非吓出毛病不 可,大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雷霆大发,还是趁机先躲一下为好。
就见几个副将一激动。差点都跑出去。幸好还顾及着脸面又都止了脚步,只一个脚快的先跑了出去。
那马车看起来相当地不吉利,特别马车前端地木架子上还扎了一条麻绳,怎么看怎么像是报丧的。不问还好,一问果然是报丧的,真他奶奶的晦气,这不是触霉头嘛!内丞相中午刚离开,下午就有报丧的马车进城,这是谁家的报丧车,还真会挑时候!没等那副将继续问下去。尉迟华黎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抓着车夫便打,还好那人也像练过几下子 的,闪了头过去,只被捶到了肩膀,但尉迟华黎这拳出得过重。车夫连咳了好几声,差点被捶吐血。幸亏岳北南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否则那车夫莫不是要在床上躺个二、三个月了。
“松手。”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这马车揭露了她心底里的胆 怯,她害怕再见到钟离莲时也成了这样地报丧马车。
岳北南并没有开口,而是跟师傅拼起了腕力。
尉迟华黎一边用力一边惊讶,这些年一直闷头往前跑。并没仔细看身边的变化。这个曾经的毛头小子已经长大了,大到她都快降不住了。
岳北南及时松手,这场角力的胜者自然就成了尉迟华黎。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出于想给师傅留面子,这个不满十八岁的男孩已经开始让人琢磨不透他了,即便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师傅也再看不懂他地意图了。
冲着师傅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挥手让副将继续问下 去。
不想此时马车帘却挑开了,里面是个穿灰色道袍的年轻女道士,女道士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我要见南岳女皇陛下!”并伸手出示了一块明晃晃地金牌,上面写着两个字:金宫!
没人认识这个美丽端庄的女道士,这偌大的南岳国里除了金云溪 外,怕是不会再有人认识她,如果可能,金云溪真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即使对这女子本身并没什么恶意,但她的到来却意味着某些东西的终结。
女道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再加上她手持大金内宫地长令牌,就算没人见过,也不敢慢待,岳北南撇开师傅地怒气不管,赶快让人领了他们往城内赶,在他的记忆深处,这女子的样貌仿佛有些熟悉,跟某个他记忆中地人很像,也许母亲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吧……他无奈地为母亲的遭遇怜惜,即使他什么也帮不上。
金云溪踏进内殿门槛看到她时,突然有种想逃脱的欲望,右手扶住门框,有些须迟疑。
“侄女见过姑姑。”打了个揖,并不行宫礼。
“……是非儿吧?这么多年不见了……”长得真像皇嫂……她就是皇嫂的小女儿金非,这名字是个野游道士赠的,单为了这个名字皇兄差点关了那道士,他说非儿是金家最有福相的一个女儿,与道有缘,皇兄最宠这个女儿,却始终没能阻止的了她出家。金家净出这种不合于世
,每一个都会“作”出些“妖子”来。
“姑姑……”笑容可掬,看不出什么悲伤,即使接下来要说得话很可能是最残酷的,“母亲让我捎了封信给您,并让我取回那本《双尘 史》。”从母亲离世那天开始,她就再不是母后了,只是单纯的母亲而已,母亲终于从皇家这个本不该属于她的旋涡中解脱了,她始终觉得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又或者说,笑才是最痛的。
金云溪觉得胸口有些发涨,在见到非儿的那刻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姑先看信还是……”金家女子里最洒脱的一向只有这个非儿,视周围一切为无物。
“信!”
她们俩是金家女子里最出挑的两个,也是最叛逆的两个,自小就都是个性十足,金非小金云溪十岁,常被人叫小云溪,谁也没想到她最终会选择出家这条路,没人想得通她的想法是什么,就如同大家想不通金云溪的作为一样。
事实与梦幻的区别在于它的不可改变,不管你怎么想方设法去逃 避,它始终会横在你的身前,挥也挥不开,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去面对它,即便那可能会让你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四水向来不大爱与别人勾通,这是性格始然,因此她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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