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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该是喂糖的时候了。再晚一刻,受不了的怕不只谢归其一个。
席若亲自起身搬了把椅子来,拉过谢归其坐下,捡了几样谢归其喜欢吃的菜放入他面前的小盘子里,面对木偶一般任他摆布的谢归其,自说自话的叨叨:“来,尝尝,这花卷做的挺精致,味道也不错。朕记得你喜欢吃的。快吃呀,怎么不动?手是不是很累,来,朕特意命人做的熊掌,吃哪补哪,老话是最错不了的。”
见谢归其还是一点反应也无,席若干脆夹了喂进他的嘴里,怎奈他唇齿紧闭,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席若搁下筷子,反手脆生生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立刻显现出五指红印,略略的肿了起来。好在,谢归其的神思终于清朗了,虽然仍是咬唇不语,黑眸中却不再浑浑噩噩。
席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不去见你父亲了?”
谢归其猛地抬头,眼眸中尽是渴望,却仍旧不置一词。
见他神思清明了,席若也不再紧逼,万一把人逼疯了就得不偿失了,况且自己的心很早很早就想对他好了。对他好,要对他好,仿佛初次相遇,这个想法就牢牢定格在自己心中了。
不再装模作样,换回自己最想露出的表情,席若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嘴角的笑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一种,可以宠他到无法无天的那一种。
“朕知道这半年来,每日两碗清汤,你肯定饿坏了吧。只要你乖乖的,朕以后再也不罚你了。来,吃一口,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么,这盘蜜汁肉你定然喜欢。”
谢归其抿嘴,转了转眼珠。席若高眉一挑,暗道:坏了,自己小瞧这人顺杆爬的本事。
果然,谢归其眼泪汪汪夹了块蜜汁肉,肉还没进嘴里呢,泪珠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啪”的往饭里砸。席若心里万分后悔,绝大部分原因不是一时松懈给了谢归其往上爬的杆子,而是忏悔自己为什么喂他喝了半年的汤水,以至于他的眼泪可以随时泛滥。
谢归其哀兵政策第一步是掉眼泪,第二步就是撇嘴,竭尽全力的把五官组合成古往今来第一委屈人的模样,第三步就该呜咽两声,然后小媳妇般扯住你的衣角期期艾艾的诉苦哀求。
谢归其的小爪子伸过来的时候,席若的嘴角抽啊抽,最后淡定下来,决定还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了,方才真是吓了他一跳。
“呜呜……呜呜……太子,我好害怕啊,呜呜……你都……不疼我了……呜呜……”以前,谢归其圆脸胖嘟嘟的时候,哭起来也可以像是受了多大的虐待似的。如今真真是受了苦,小圆脸变成了尖锐的瓜子脸,哭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就是明知他作戏的成分大于伤心的席若,还是忍不住想要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看到席若没有严厉对待,而仍是满目的宠溺,谢归其抽抽鼻子,哭的更伤心了,不但哭,还趴到席若的怀里哭,鼻涕眼泪的尽往爱干净的席若的衣服上蹭。
“太子哥哥,呜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真的,呜呜。”
☆、生病
席若对于这样的保证当然不会相信,这个闯祸精从小到大罪恶累累,每次被逮,都会眼泪汪汪的发誓说再也不敢了,可刚给他一个好脸,他立马该怎样就怎样。话说到这里。谢归其养成这样的性子,倒怨不得他自己,都是席若和先皇给宠的。不过好在,谢归其天生聪慧,加之谢奉临又是一位严父,才让他没有沦落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之流。
“食不言,先用膳吧。”席若忍着跳起来的冲动,木着脸说道。
善于观察的谢归其会随着席若细微的变化作出不同的反应,听席若这么淡淡一句,立刻乖乖的用衣袖抹去眼泪,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热汤,也不管旁边的九五之尊了,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这么净喝汤水,难不成喝习惯了?”席若把香喷喷的米饭往他跟前推了推。
谢归其忙着喝汤,腾出一只手出来晃了晃,直到半碗汤水下了肚,才把小脑袋从碗里露了出来:“我冷,先喝点热汤暖暖。”
“怎么会冷呢?”御书房烧着地下烧着地龙,席若穿着件单衣就觉得温度适宜。谢归其早上伺候起床时穿的厚衣还未脱下,普通的太监服里面穿的可是只有皇室才允许穿着的上等棉衣。那棉衣外面是一般的布料缝制,里充的料子却是红嘴幼鸟柔软服帖的细羽,因此棉衣轻而暖,也不会显得臃肿(作者胡诌,联想到羽绒服的亲表拍俺)。谢归其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御书房晃悠,席若都替他热。可是,为什么还会冷呢?
仔细瞧去,嘴唇确实有些发紫,方才还以为是惩罚过重了呢。谢归其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嗫嚅道:“今年就是很冷嘛。”
席若的两条细眉都拧到一处了,嘴上却是极淡然:“用膳吧。”
饭毕,席若要去御书房里室午休,便让张德领了谢归其去一侧的耳房学规矩。谢归其委委屈屈的跟着走了,一步三回头,明明刚才席若都放软了态度,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又是一副大冰山的样子,难道人做了帝王就学会了变脸不成。
“暗一,带黄岑来。”
片刻,新晋上位的御医便被人拎着衣领扔进了里室。
“黄岑,归其为什么会觉得冷?”
对于这样没头没脑的问句,黄岑愣住:“人不都会觉得冷么?”
席若眉一挑,不怒自威,吓得黄岑前额伏地,再不敢往上看。席若拍了拍茶沫子,杯盖与杯体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黄岑只听得这动静响了很久,估摸着圣上正在思索什么,害怕是要发落自己,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过了半响,席若才悠悠开了口:“他今日在御书房里穿的很厚,却仍吵嚷着‘冷’,很是奇怪,是前两日在雪地里冻伤了么?”
不用明指,黄岑也知道那个“他”是谁。自从谢归其被没入宫中,他就成了谢归其的专用御医了。“冻伤虽不轻,不过好在处理得当,没留下后患。”
席若面上平淡,心里却微微得意,处理得当,哼,可不是你开药的功劳,是朕不辞辛苦抱了一夜的成果。突然眉峰一皱,席若又言道:“当初你配的散去他内功的药,信誓旦旦的跟朕保证对身体没有损伤。他即便散了内功,普通人的身体也不该这么怕冷。”
这是在说我开的药方有问题么?若是被圣上如此咬定,依着对那人的宠爱,不但自己的命不保了,怕是家里人也得跟着上黄泉了。黄岑抹了把冷汗,鼓起胆子言道:“并非是微臣的方子出了问题。公子比常人怕冷,是因为公子的身体恐不如常人。”
“为何?”
黄岑愤然道:“半年前不知哪个混账向圣上提出的建议,居然让公子每日只能吃些清粥,这样长时间下来,公子的身体自然荏弱不如常人,怕冷一些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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