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杨遇秋,就是那个老来咱家帮忙的姐姐。”
赵维宗皱起眉毛:“当时怎么回事?”
“就是当时她来帮妈刷鞋,刷完之后不知怎的,妈妈就要把祖传的玉镯子给她,然后杨姐姐拒绝了,说什么您儿子不会娶我的,快收起来吧……”
赵维宗大大地震惊:“咱妈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娶她?”
“我不知道呀……妈以前就老这么说,说你找不着女朋友,干脆毕业了就把小杨娶过来,然后那回她就问为什么拒绝,还跟杨姐姐说,说她早晚都是赵家媳妇。杨姐姐就突然间像疯了似的,特别特别激动,当时就把你的事抖落出来了,跟妈妈说您儿子喜欢男的,具体是谁您自己问他吧什么的。”
赵维宗哭笑不得,心里只剩下索然无味——那一刻他确信自己就活在一个笑话里。他帮妹妹擦了擦眼泪,尽量平静地说:“好了,你快回去吧,羽绒服都没穿别冻着了。”
然后便拎着礼品盒转身走了。
“哥!”赵初胎在后面叫他,“我支持你,永远!你跟春水哥一定得好好的啊!”
“好好学习,别叫爸妈操心,我们没问题的。”赵维宗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赵初胎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眼泪不住地落下来。不知怎的,她觉得世界上好像没什么比眼前的背影看起来更孤单了。
如果放在以前,赵维宗一定会打电话质问杨遇秋。他甚至会恨她,非常恨的那种。可现如今他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竟然非常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好像是海面结了一层冰壳,任凭底下如何汹涌,你站在岸边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深谙人闲就瞎想的道理,于是把自己安排得很忙,尽管博物馆过年也放假,他就在家里背书,顺带噼里啪啦地弄那些短信小游戏,继续赚着他的外快。头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赵维宗以为很快也就过去了,顶多有点凄凉,但肯定受得住。毕竟自己心里已经皮实得不能再皮实,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年三十夜里,家里居然停电了,电视里的小品戛然而止,整个出租屋陷入浓稠的黑暗和寒冷之中。本想打电话给维修队,可又想着人家不过年吗?赵维宗只能对着微波炉里热了一半的剩菜发愁,最后决定靠在窗前看会儿烟花。
然而校园好像已经空了,附近硬是一个放炮的也没有,只能透过窗前的枯枝往很远处看。赵维宗打开窗户,发现硫磺味也稀薄。不知是因为停电还是都回家了,四周的公寓楼竟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月亮也看不见。
突然之间,一种极度的寂寞涌入了赵维宗心里,连带着这些天一切的苦闷委屈一同决堤,强势得让人不知所措。赵维宗想要自救,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来回在通讯录翻找,硬是一个合适的人也没找到。
杨剪?杨剪也不行。赵维宗对他姐姐怀有忌惮,于是连带着他也在无声中疏远了。
这时一个不知划过几次的号码闪进他眼中。备注是:春水。
赵维宗盯着看了很久。
他有一套临界线理论,并且素来是个挺怂的人,只要知道自己死状不会太难看,越到生命濒危的时候,他就越不挣扎。然而现在这感觉却和过去的几个月不同,他知道自己的临界线已经来了,像滔天巨浪在眼前,而他只剩下最后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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