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跟着他去了佟妃住的景仁宫。景仁宫里有些冷清,他们一进去,玄烨便挥退了下人,却让他留了下来,佟妃卧病在床,有些神志不清,见到玄烨,一直拉着他的手,焦急地追问,“你皇阿玛呢?他为什么不来?你去把你皇阿玛找来好不好?”
“额娘,皇阿玛国事繁忙,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的。”玄烨轻声安慰。
“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他是不是又去了承乾宫?那个女人都死了,他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佟妃有些激动。
“不是的,不是的,”玄烨轻轻揽住佟妃,“皇阿玛没有去,他在养心殿,他一会就会来看额娘的。”
佟妃抱紧了玄烨,低声哭泣了起来,“玄烨,玄烨……”
玄烨轻抚着佟妃的背,想要平复她的情绪,满眼心疼和无奈。
纳兰看着他们母子俩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景仁宫出来后,他又跟着他去了承乾宫,皇帝在承乾宫的佛堂里诵经,玄烨进去,直接跪了下来。
皇帝睁开眼,瞥了一眼玄烨,“你有事吗?”
平淡无奇的语气。
“儿臣求皇阿玛去看看额娘。”
“你回去吧。”
“儿臣求您了。”玄烨重重磕了一个头。
“见也罢,不见也罢,见了又能如何,你还是回去吧。”
……
玄烨走出佛堂的时候,神色有些疲惫,红了眼眶,这还是纳兰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无助的样子,毕竟再怎么隐忍,终究还是个七岁大的孩子……
“……三阿哥。”
“你别说了。”
玄烨打断他,他并不需要安慰,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皇阿玛对他的董鄂妃情深一片,对其他人,终究是凉薄得很。
那天,他陪着他在承乾宫外站了很久。
自那以后,纳兰能感觉的出,他和三阿哥之间的相处似乎起了一点变化,三阿哥总是会不经意地就向他透露了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也从来不做掩饰,其实纳兰也不知道这于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也有五六岁大了,生在这种显赫贵胄的家族里,自然不可能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他阿玛要他陪三阿哥玩,打着什么主意他当然是一清二楚,他隐约有听人议论过不出意外三阿哥肯定就是下一任皇帝,自己要是能得了三阿哥信任,于他们家都是有莫大好处的。
只是若是三阿哥真心真意地待自己,自己却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近他,自己良心这关怎么也是过不去的。
顺治十八年正月十九,三阿哥玄烨即为,改国号康熙。
纳兰的父亲明珠也跟着步步高迁,康熙三年,成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五年的时候,任内弘文院学士,开始参与国政。
玄烨登基后,纳兰又进宫去见过他几次,后来就开始尽量减少跟他的接触,再不肯随父亲进宫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康熙二年六月,慈和皇太后病逝,也只是远远地瞧上了一眼,当时他满脸哀恸的样子,纳兰一记就记了近十年。
……
康熙十一年的时候,十七岁的纳兰开始进太学念书,在那里,再一次遇上了玄烨。
这时的玄烨已经隐隐有了明君的风范,十四岁的时候就擒了鳌拜,开始亲政,励精图治,小有所成,而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雄心壮志堪比天高。
作为皇帝,玄烨偶尔会亲自去太学讲学,以拉拢示好天下文人,再一次见到他时,玄烨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当年唯一让自己敞开过心扉的人,然而自自己登基之后,他似乎就消失了,自己也没有刻意去寻找,隐隐地总是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个潜在的危险,既然这样,就干脆让他消失好了,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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