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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打开了大门,把两人来高的木板整整齐齐的码在了大堂两边,回到后院下到淮水边提了一桶水,一甩抹布准备一天例行的清理工作。店里的伙计们到了这个时间也陆陆续续的起了床,和小六子打过招呼便开始干活。小六子刚把桶提进大堂,迎面便看见长掌柜睡眼朦胧的下了楼,赶紧过去请了个安。长掌柜拍拍鼓鼓囊囊的大肚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便转身往后院走,刚提脚又停了下来,眼睛瞅了瞅黑漆漆的大门外,靠近小六子低低的问了一句:“……可是来了?”
“回掌柜的话。来了。”
长掌柜点点头不再犹豫,转身进了后院。后院的账房临时被汴沧月征做了书房。这半个多月来他起居便都是在此。长掌柜进了院子,汴沧月已经起了床,正在小厮的伺候下梳洗。长掌柜哈了哈腰:“当家的。您起了。”
“嗯。”汴沧月将毛巾擦了擦手,递给侯在一旁的小厮。转身在石桌旁坐下。早有丫鬟给上了新泡的龙井茶。汴沧月端起青瓷杯轻轻的晃了晃,头也没抬:“前几日定的人参高丽商人什么时候给送货?”
“回当家的话。说是今儿个晌午就到。孟主事已经安排好了人在码头候着。”
汴沧月点点头:“回头看货的时候,你陪着孟主事去。看好验明查清楚,好生收在库房里。”
“是。”
长掌柜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看看汴沧月不再说话,便也不敢吭声。院子里只剩下茶杯盖轻轻碰触杯身的声音。过了许久,汴沧月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人呢?”
长掌柜抹抹头上的冷汗:“……回当家的话,还在大门外面候着呢。”
“哦?”汴沧月放下了茶杯,挥挥手,丫鬟福了一福端着茶盘下去了。汴沧月抬起手慢条斯理的卷卷袖口,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如此,便请他进来吧。”
“是。”长掌柜吐了口气,快步转身出了院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家的身上总有一股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长掌柜一路小跑出了念桑楼,黑东生正打算转身离开。长掌柜赶紧快跑几步:“黑大人请留步!”
黑东生的身子怔了一下,转回了头。长掌柜心里一抖,这位爷也是一双眼睛看的人打从心底里发寒:“黑大人,我们当家的有请。”
还以为他一辈子也不会见他,没成想他还会让他进来。黑东生看着那个站在树下正漫不经心逗鸟的男人。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你日日守于此处,成何体统?”汴沧月并没有转身,眼角的余光斜扫了一眼黑东生。他站在院门处。长掌柜引进了黑东生,麻溜的关上了院门,安静的后院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黑东生沉默不语的看着他。汴沧月轻哼一声,两指一拈,捏碎了鸟笼的栏杆,拎着小鸟的翅膀将小鸟提了出来。可怜小鸟啾啾鸣着在他指间挣扎:“关着它,它便可衣食无忧。”汴沧月说着轻轻一挥手,小鸟在空中打了个扑腾,颠了颠,迅速调整路线飞走。汴沧月的视线便追随着小鸟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墨沉沉的夜空中:“若放了它,虽然生死有了威胁,却可活得自由自在。世间的事,本就是两难。黑大人,不知道汴某说得对否?”
黑东生握了握拳头,没有搭话。汴沧月斜睇他一眼:“既然黑大人已经来了,不如和沧月对弈一局,如何?”
汴沧月一抖手,石桌上顿时出现一个棋盘。黑东生默不作声的上前一步,撩起长袍的下摆,便坐了下来。
蓦的从石凳下面的土地里探出无数的兰草,拧在一起宛若小孩手臂粗细,迅速的缠上了黑东生的身子。黑东生眼睛一沉,右手一伸,狼牙刀顿时划过一道寒光出现在手里,兰草便溅着一地翠玉碎裂开去。
“黑大人果然好身手呢。”汴沧月轻笑一声,躲过了黑东生迎面劈来的一刀,微微一侧身,刀光贴面而过,削断了几缕头发。汴沧月眼神沉了沉,一探手,抓住了黑东生的胳膊,脸上浮起一丝薄怒:“怎的,你还真打算将我捉了拿去交差不成?”
“黑某一诺千金。”
黑东生冷冷的答了一句,回手横地里一劈,汴沧月脚下一点飞身后退,刀光顿时又削断了他胸前的衣襟。汴沧月挑挑眉毛:“交差?!今日若非我让长掌柜请你进来,你如何交差?”
“见不着你也就罢了。见着了,黑某便得拿了你。”黑东生面无表情,身随刀动,微微一晃追了过去。刀刃冷凝,直取汴沧月的心口。汴沧月脸色一沉,抬手迎面硬生生的握住了刀锋,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你当真要取汴某的性命?”
黑东生看着汴沧月的手腕。鲜血刺目,顺着皮肤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每一滴血溅到土地上,便迅速从土地里冒出一个绿油油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抽枝,迅速长大,随即绽开一朵血红色的鲜花,然后又骤然枯萎,湮没在空气之中,宛若幻境。
黑东生抬眼,汴沧月正冷了脸定定的看着他。黑东生的视线顺着他的眼睛落到他紧抿的薄唇上,微微眯了眯眼。再抬眼时,汴沧月也正紧紧地盯着他。黑东生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往前一送刀,锋利的狼牙刀顿时直刺进汴沧月的身体。
汴沧月微微一侧,地上骤然冒出巨大的兰草,翻滚着泥土向黑东生拍来。黑东生不得不收了势子避开兰草,汴沧月趁隙欺上,修长的手指闪电般点过黑东生的手臂,狼牙刀顿时脱手,斜插进地里。
“明明不是我的对手,偏偏还要逞强。”
巨大的兰草叶片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黑东生的身体,将他裹离了地面,蚕蛹一样悬在半空中。汴沧月脚下腾起一片巨大的叶子将他托到黑东生面前。他垂了垂眼,嘲讽的叹了一句,探手握住黑东生刚毅的下巴,眼睛里流转过戏谑的光:“现在,你怎么抓我去交差?”
黑东生沉默不语。汴沧月一手轻轻划过叶片。手指所到之处,草叶便蛇一样的扭动让开。露出了黑东生健壮的胸膛。汴沧月的手便抚了上去,恶劣的一弹指。黑东生闷哼一声。汴沧月垂眼看了看,随即恶劣的一笑:“硬了唉。黑大人。”
黑东生的眼睛里顿时燃起熊熊的怒火,颇有些咬牙切齿:“汴沧月!”
“啧啧。”汴沧月摇摇头,语气遗憾:“我的名字不是现在叫。要叫,待会叫个够。”
兰草在黑东生身上游移,却并没有放开他。细细嫩嫩的草叶带着丝丝凉意探进了他的衣服,紧贴着肌肤一路蜿蜒而上。黑东生变了脸色:“你敢!”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为什么不敢?”汴沧月冷哧一声,握住他下巴的手抚到了他的颈后,将他拉向自己,定定的看进他的眼睛里去:“黑东生,你看好了。现在爱你的这个男人,是我汴沧月。你想杀的汴沧月。”
黑东生紧盯着汴沧月的眼睛,那里面有戏谑,有嘲讽,还有几丝别的什么,可惜隐藏在层层的纠缠之后,让他看不清楚。眼前一花,汴沧月的脸骤然放大,感觉到唇间的刺痛,黑东生竖起眉毛,狠狠地便咬了回去。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汴沧月眼神蓦然一深,越发用力的将他压向自己,野蛮的分开了他的唇,掠夺他独特的气息。黑东生沉了眼,不甘示弱的回吻。两人仿佛野兽一般唇齿纠缠,做着最凶猛原始的咬啮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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