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白茗摔下山崖之时,手里还紧紧攥着他送的草蚱蜢,可是他呢,你瞧他这模样,呵。”苏倾池说着竟淌了眼泪,仰头吸了口气转过身,“景昭,我不想再见到他。”
“倾池……”花景昭从没见过苏倾池这般。
“让他走!”苏倾池大吼。
花景昭拾了包袱,拿了银票,“小宝儿,你先回去吧。”
苏宝儿没有知觉地出了四合院,愣愣地回头,那小院的门已经关了。
第49章情债
天渐渐黄昏,又因下了雨,一时又沉又黑。
院外噼噼啪啪雨打青石,竟衬得一院的宁静,几道雷声之后,雨越发紧了,院门两旁的藤萝架也染得亮晶晶,小窗敞着,窗台上那盆水仙摇摇曳曳。
花景昭着了青缎灰鼠袍子,撑着黄绸油伞,正将院内的盆栽一一移到花廊之内。
“这些娇贵的东西,你还管它们做什么。”
花景昭抬头,苏倾池正站在阑窗之内,看着他手中的花盆。
花景昭一笑,“正是因为娇贵,才要仔细照料,原先花了那么多心思,一场雨便毁了弃了,岂不可惜?纵是花草无情,那养花之人难道也无情?终究免不了伤怀罢。”
“不过几盆花,也值得你说这些个?”
“养花之人怜花,既知道这样,我又如何忍心弃下这几盆花,教他怜惜?他嫌花草无情,亦要怜之,他那样冰清玉洁的多情人,教我如何不怜?”
苏倾池没有言语,立在窗口,任由衣阙随风翻飞,雪面玉肌,削肩瘦骨,单薄的身子立在那里,让人不禁觉着,再一阵风,他整个人便会化成一股青烟,随风而势。
不知几时,手中的黄油伞已经坠地,花盆也在脚边碎开。
大步上去,双臂紧紧拥住那人的躯体,只恨不得不能将他融进自己的血肉。
“疼……”
花景昭却拥得更紧。
苏倾池静静地任他抱着,嘴边绽开一抹笑,很浅,“白天吓着你了?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大约……大约是见着他那样,想到自己了罢。”
花景昭自后搂着他的身躯,掐金的红绫斗篷将两人裹在一起,怀中那人纤细的身躯紧靠着他,似累了似乏了,嘴边却扬着笑,口中念念不绝。
“景昭,你说人有前世么?呵,我竟还记得自己的前世,不,说前世也不恰当,我只能说我两世为人,肉体不同,里边装的却是同一缕魂魄。”
花景昭没有开口,若是旁人听了,定以为他在说疯话,可是花景昭明白,此时的苏倾池最是清醒不过了。
“暂且就说上辈子吧,只是我那上辈子却在本朝之后二百多年,呵呵,你当我是疯言疯语罢,别说是你,便是我自己,也无法相信。”
苏倾池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仰头靠在花景昭肩头,闭上眼睛缓缓道,“上辈子,有个男人掏心掏肺地待我,我只当理所当然,后来我喜欢上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儿,我自以为很爱她,为了她我不惜牺牲一切,包括我和男人的感情,包括我自己。”
“知道么,我为了给她买一条裙子,对一个男人张开了腿,呵,她却穿了那裙子爬了别人的床。她说她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无法原谅她,便打了她。然后她找人围堵我,我回去的时候,身后已经流脓了,险些丢了性命。男人在床前守了我三天三夜,等我醒了,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苏阳,我喜欢你。然后他走了,第二天有人在巷子里找到他,他的肢体零散地装在一个袋子里,血肉模糊。”
“我为了一个女人害了他,然后才发现,他对我有多重要。”苏倾池嘴角勾动,“有些情注定无法偿还,我那时就想,若有来生,我定将一世的情全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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