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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进了数日,我终于想起询问我爹此次的行程,我爹答得漫不经心:“去苍家,将那苍牧带回来?”
“找他作甚?”
“你们身上有我多年留下的命蛊,若你病危,自可以命换命。”
“我以为不过是我伤他亡。”
“他死了,取出他体内的子蛊,植入你体内,你便能撑下去了。”
我攥了攥手心,消化着这个消息,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时在他身上下的这个蛊虫?”
“很久以前,”我爹伸手拉了拉我出了褶皱的衣衫,难得地有些温柔模样,“他们都说你会死,我争也要为你多争出一条命。”
第64章
这一路倒是意外地平静和惬意。
我爹亲自做了好几次烤肉的活计,他笑起来的时候,不像我爹,倒像我爹爹,偶尔同洛林笑作一团,真真是好模样。
我这次随身带着断情剑与温柔刀,我爹便有时候借用一个,同我比画一番,也就是这所谓的“比画比画”,我才能察觉到我爹在刀剑上的造诣,堪称高深。
终于忍不住,便询问他为何选择用琴弦做武器,而非刀剑,他哈哈大笑,便道:“用刀剑的多了,用琴弦的极少,别人走过的路,我自不必去走。”
总觉得他和白明玄出来后,倒是彰显得我越发孱弱。我刚刚这么想着,却见我爹三两下踩到了树上,足尖点着树枝,摇摇晃晃上上下下。我心中揪了揪,忙唤道:“爹,你莫要再玩,快些下来。”
他瞧着我,深情却有一丝恍惚,竟然直接从树枝上翻滚而下,我冲过去欲接住他,他却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了身,足尖点地,衣摆垂落,端得是从容淡定。
他这副模样,若不是我爹,我倒是想打他了。他用折扇捶了捶手心,似解释般开口:“我刚刚看你仰起头的模样,便想起了你娘,当年我爱在树枝尖穿梭,她便是同你一样,追着我,让我快些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倒是总提起我娘,终归是忍不住,我便开口问道:“你若那么喜欢我娘,又为何同白明玄如此亲近?”
“庆儿,你又为何在心中对白明玄念念不忘?”他的反问堵得我哑口无言,我才发觉他整个人此刻像一把出鞘的剑,尖锐刺人。
杀意逼得我几乎站不稳身形,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娘的死,白明玄没有插手。”
我胸口压抑的石头,似是卸掉了大半。
“白明玄不过是选择了袖手旁观,毕竟他想救的人,从来都能救回来。”
蓄意谋害,见死不救,这二者说不清哪个更恶劣些。
“你娘叫我好好玩,又叫我不要怨白明玄,毕竟,他二人要更亲密些。”
他用近乎甜腻温柔的语调,将过往深深掩盖的真相,揭露一角。
“他可真是蛇蝎心肠,我同谁亲近,他总要将对方抢过去,孟昀如此,你也如此不争气。”
我的手指攥紧又松开,脊背生生起了寒意,我爹却一把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我们身高相仿,但不妨碍他将我揽入怀里。他的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用几不可查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
“你喜欢他,我便将他送给你呀。”
“教主哥哥!”
洛林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我爹也骤然抽身,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像刚刚的对话,不过是我一人的错觉。我抬头看密密麻麻的树叶,些许阳光漏了进来,但很快又被遮掩住。
我开始厌烦得知真相,也开始厌烦那些数十年前的过往。这该是我们的时代,偏偏他们这些故人,总要将他们的悲欢离合,压在我们身上。
但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一个苏风溪,便叫我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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