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新余吗?”
男人平仄分明,咬字清晰,话问得尤其随意。
程新余错愕了一瞬,有些没跟上他的话茬,眼神迷茫,“什么?”
她没反应过来他要问什么。
靳恩亭调整了下坐姿,手机在他手心里转了个圈,又被丢在桌上,瞬间发出一点细微轻响。
程新余注视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双耳同时卷进一道温和从容的男声,“江西的一座城市。”
“您说新余啊!”程新余登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松开菜单,将手放到桌下,“我知道新余,我就是在新余出生的。”
靳恩亭撩起眼皮看她,“你是新余人?”
“不是。”程新余摇摇头,“我是汀兰人,我外婆家在新余。”
男人眉棱骨微动,静待后续。
他的直觉告诉他,程新余这个名字背后应该还有故事。
“我妈怀我怀到八个月的时候,我外婆打枣子从树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住进了icu。我妈接到我舅舅电话,急得直掉眼泪。我爸赶紧买票陪她回新余看我外婆。一路都很平安,没想到火车抵达新余站时,我妈羊水突然破了。别人头胎一般都很难生。可我妈倒好,羊水一破,孩子头马上就出来了。根本来不及送医院。列车长那个着急啊!紧急广播找医生。那天也真是运气好,隔壁车厢刚好有个妇产科医生,赶紧给我妈接生了。”
海盛酒店的包厢都进行过隔音处理,隔绝掉了一楼大堂喧闹的人声。室内非常安静。
程新余娓娓道来,语速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像是一泓清泉流淌在人耳旁。
“我是在新余火车站出生的,我爸就直接给我取名新余。”她有条不紊地收了尾。
靳恩亭坐得闲散,毫不拘束。头顶一片暖光倾泻而下,他冷硬的轮廓较之前柔和了许多。
他认真听完,手指轻轻敲扣桌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个好名字。”
程新余,这个“新余”果然是地名。他没有猜错。
人和人之间看似毫不相干,可冥冥之中又存在着某种虚幻奇妙的无形连结。作家们喜欢称之为缘分。
不过靳恩亭觉得他和程新余暂时还用不上这个名词。
程新余并未注意到男人脸上一闪而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当下只觉得有些意外。
新余是座小城市,远不如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来得出名。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只有江西本省的人听到新余这个地名会觉得亲切。她走到外面,别人听说她的名字,很少有人能够联想到新余这座城市。
没想到靳恩亭竟然知道。
她随口问道:“小靳总,您去过新余吗?”
靳恩亭摇了摇头,“我没去过,听过而已。”
程新余不假思索接话:“那您有机会可以去旅游,新余的仙女湖很漂亮。”
虽然程新余的户口不在新余。可她在新余出生,她对这座城市有种天然的归属感。加之外婆家在新余,她每年过年都会陪母亲回新余拜年。四舍五入,她也算半个新余人。和别人提起新余,她会觉得异常亲切。
靳恩亭“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谁也没想继续。
突然开始,突然结束,毫无征兆,似乎只是某个人的临时起意。
程新余翻遍整本菜单,也没找出自己想吃的菜。事实上她也没心情吃。
她随便挑了几道不会踩雷的菜。而靳恩亭又补充了两道。菜品就齐了。
给服务员报完菜名,男人合上菜单,目光转到程新余脸上,“要喝饮料吗?”
程新余直勾勾地望着他,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期待,“我能喝酒吗?”
靳恩亭:“……”
靳恩亭明显默了一瞬,缓缓抬眸,犀利的目光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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