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摇了摇头,心想幸好自己之前做了那样长的梦,若真是十七岁的少年,肯定会被心上人这副样子给气倒。
“知道你没有出门观灯,便想来带你一起出门看灯。明日我就要启程回长安了。”也许以后十几年都不能和你一起看灯了。
云澜一怔,抬眼看向宇文邕,没有错漏他眼中的希翼和晦涩,心头一跳,抿着唇点头同意了。回房系上宝蓝色的锻面斗篷,戴着风帽,随着宇文邕缓缓步出了谢府。看见长廊下笑得一脸褶皱的胡嫂,云澜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随后,在拥挤的人群中,她被挤得只能缩在宇文邕的怀中时,彻底笑不出来了。这到底是出来看灯还是被人挤啊?
宇文邕紧紧的拥着胸前小小的女子,心中一片温暖,拥挤的人群在他眼中也变得有意思了。他几乎是半抱着云澜从人流中挤过去,直到正大街的九栏桥头边。
云澜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宇文邕的衣袖道:“找个人少的地方,看会灯就离开吧,真是遭罪。”
宇文邕一笑,四面看了下,便看到桥头上也站满了人,而对着桥头,是一溜的店铺屋檐。宇文邕想了想,抱着云澜在桥头上蹬踏了几下,便跳上了屋顶。
云澜好半天才回过神,看着桥头另一面的各式灯笼,片刻后,才挣开宇文邕的怀抱,略微好奇道:“想不到不过一年半的时光,你的身手长进了好多。”
宇文邕笑了笑没有说话,外间的事情太过憋屈后,他能做的,不过是更加努力的看史书读兵法和习武艺了,总不能真的做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吧。
“这个可是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身手其实不错的。不过,不能上战场,好身手也和花拳绣腿差不多了。”
云澜抬眼看着宇文邕的侧脸,半响只得道:“你总有上战场的时候的。”
宇文邕见云澜的神色又回复了平日的恬淡,不觉道:“你刚刚在人群中缩成一团的样子,真是难得,欸,好看。”
云澜先是一愣,随即恼怒,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灯海,不再说话。
宇文邕摸了摸耳边的头发,笑了笑,也看向了那沿着长街桥头蜿蜒的灯海,神色有些恍惚。
站在屋顶的两人看着灯海,浑然不觉他们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对街的屋檐下,站着豆卢家的兄弟俩,豆卢讃看着屋顶上的两人,脸色苍白无言。
“好了,既然无缘,便不要在想了,你该看的人,在那里。”豆卢勣淡淡地道,手中已经用力,将豆卢讃的身体扭了半个圆,迎向了和豆卢云、石裳一起走来的怡秋。
不管是忧伤还是快乐,月落星沉,元宵终究过去了。而宇文邕也要回了长安去了。那里阴风血雨不断,宇文邕回头看了眼同州城低矮的城墙,这才勒紧缰绳,打马疾驰而去。
三月中,长安城中弥漫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窒息之感,许多人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天将变的预兆。而宇文邕却无暇去理会这些变故,他无兵无权,那些事情完全无法插手,他能做的,只是对自己身边事情和人的处理。
“四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周虎即便将宇文邕交代的事情圆满的完成了,但是,眉宇间流露出的神色却是不赞成的。
“周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心了?但是我这样做总是有理由的。李氏这个孩子,是不能留下的。”宇文邕淡淡道。他几次说服自己放过将出生的孩子,但是每晚的梦中,那个不肖子的所作所为让他恨不得活活掐死他算了。虎毒不食子,最终也只是想将他远远送走,大概没有在宇文家长大,没有在皇宫中长大,这个孩子会长成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像宇文赟那样的败家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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