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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就又转向那四个丫鬟,冷冷道:“几位姐姐都是府里的人,论理我一个后来的本不该,也没资格说姐姐们。只不过这种事情重大,所以不得不提点几句。王府怎么样,那是主子们的事情,我们下人,就该谨守自己的本分,做好分内的事便罢了。别说今日情形还不糟糕,就是糟糕了,王爷王妃也必给姐姐们安排退路,不能安排退路的家生子儿,也只能听由命运安排。万万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若说郡王妃娘娘许了你们什么,这般往上凑倒也不失为一种识时务为俊杰,只不过是郡王妃面前的一个奴婢,她自己的命还做不了主呢,指望着给你们做主?就是猪油蒙了心,也不该看不清这当中的道儿。”
芳书说完,那几个丫鬟都是又愧又气,有心想反驳,但想想刚才的确是自己轻浮造次了,一时间一个个脸都涨的通红,那软香更不用提,嘴里早咕咕唧唧的骂上了,芳书自然不肯和她一般见识,一扭身就出了林子。
却见小径旁的太湖石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个人,仔细一瞧,只把芳书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跪下了,垂头惶恐道:“奴婢见过王爷。”
萧应点了点头,彼时竹林子里的五个丫鬟听说王爷在外面,也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出来,也不敢说话,就跪在了那里,心中只恨一时太过轻浮,竟然说这种话都没挑个私密地方,只是谁能想到这都大晌午了,太阳正烈的时候呢,老王爷会出来遛弯?所以说,点背真的不能怨社会。
老王爷没理会后面五个跪着的,只是看着芳书,眉目间似有怀念之情,一边喃喃道:“好个犀利的丫头,这张嘴也来得,你是谁房里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芳书惶恐道:“奴婢……奴婢是元姨娘房里的丫鬟,刚刚是奴婢一时情急,逞强出头,和姨娘没半点儿关系,姨娘时常叫我们谨言慎行,只是奴婢蠢笨……”不等说完,就听萧应笑道:“原来是儿媳房里的,怪道呢。你刚刚说你蠢笨,这本王可不觉得,你看事情明白得很嘛,想来也是你主子调教有方。”
这话可就有些影射的意思了,软香跪在后面,一时间脸色苍白若鬼。却听萧应又道:“行了,你们起来吧,各自安分干活去,王府不管变成什么样,也拖累不了你们。”说完忽的又看向芳书,呵呵笑道:“刚刚我听有人问你到那时候儿能不能和主子一起同生共死,你没答,当着本王,你说一句话,若你主子真的有蒙难那一天,你有这份担当吗?”
软香脸色更白了几分,连忙磕头惶恐道:“王爷,是奴婢该死,奴婢一时间猪油蒙了心,不知怎的竟说出那样话来,奴婢……”不等说完,就见萧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对芳书温声道:“没关系,你大胆说,不管是什么,本王不怪罪你,也不告诉你主子去。”
芳书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听见王爷问自己,便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王爷,奴婢家已经把奴婢卖了死契,奴婢就是王府的人了。王府和主子怎么样,奴婢生死相随祸福与共,这哪里敢说是什么情义担当,这本就是奴婢应尽的本分。早在之前,奴婢几个就和我们姑娘说,就是要死,奴婢们也是先死,到阴间继续服侍姑娘,方不枉王府和姑娘待我们的情义。”
这本应是几句漂亮话。偏偏芳书说的掷地有声。萧应见她面色凛然,也不觉动容,沉吟了半晌,方又笑呵呵道:“傻丫头,你不怕死么?你知道王府一旦大厦倾倒,你跟着你家姑娘,可能难逃一死啊。”
“奴婢自然是有些怕的,不过大家一起死,总归黄泉路上也能做伴,所以就不怕了。”芳书此刻只觉这王爷十分和蔼可亲,忍不住便把心里想法说出来道:“何况这么多年,姑娘赏赐的银子也不少,都给了爹娘,想必奴婢就死了,他们也能顾好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好,好丫头,你家主子福气不浅啊。你也有福气,能摊上一个不算俗的主子。”萧应站起来,挥挥手道:“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这大日头底下,怪晒人的。”说完蹒跚往清玉院而去。
这里软香面色惨白,但一想到敏亲王府很快就会大祸临头,便又勉强壮了壮胆色,狠狠剜了芳书一眼,径自往君兰苑而去,其他丫鬟也都散了。这里芳书看着老王爷蹒跚的背影进了清玉院,心下也觉有一丝悲凉,叹了口气,也回了香尘院。
萧应一路来到上房处,丫鬟们忙打起帘子,他走进屋中,见王妃还是躺在那里,屋里只有柳枝在给她捶着腿,便上前道:“今儿觉着怎么样?怎么这里除了柳枝都没有伺候的人了呢?难道下人们真的就猖狂到这个地步?”说到最后,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重重咳嗽一声。
柳枝吓了一跳,垂头不敢说话。王妃则坐起身来,诧异看着萧应,轻声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来着?怎么说话这么重?下人们挺安分的啊,是臣妾觉着大热天的,她们都在这里杵着,看了心里怪烦的,才让她们都出去。”一边说,早携了萧应的手,将他让在炕上坐下。
萧应面色这才放开,又问王妃道:“身上怎么样?脸色看上去好一些了,今儿有没有再找梁御医看看?可别不当回事儿。”说完王妃笑道:“可不是好多了,才刚元媛打发人送了几块西瓜过来,说是十分甘甜,我吃了两块,觉着的确好吃,心里也爽利多了。我还命柳枝给王爷留了几块,此时正在后面用冰镇着呢。”
王妃说完,柳枝忙道:“是了,奴婢这就去取过来。”说完忙走了出去。
这里萧应听到元媛二字,想了想方对王妃道:“你说起元媛,这孩子倒真是个人物。”
王妃听了这话,不由得诧异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王爷难道以前不知道?玉矿那档子事出来时,你就说过这话了,今儿又是遇上了什么事?”
萧应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王妃听了,也皱眉道:“这些丫鬟委实太过不像,竟然在府里就议论这些事,我看真是这些年我管家只想着宽厚待人,一个个把她们逞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萧应点头道:“究竟下人们知道什么?又有什么见识?我想着她们素日里不至于这么大胆,虽没听见全部,但细一推想,也不难看出来,这都是媳妇那边的侍女得意忘形,一时失言之下引出的这些话。”他说到这里就摇头叹气道:“咱们云轩也不知是有福没福?倒是摊上了一个不错的妾室,可这妻室,也未免就太差了些。那姨娘不还是个庶女吗?这倒是正经的侯爵嫡女,真正的天之骄女,可你看看,到头来像什么话?传出去云轩还不被人戳脊梁骨笑话?”
王妃生气道:“王爷放心,我明白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哼,王府还没怎么样呢,就轻狂成这个样儿,真当我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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