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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同桌说我除了上语数外理化之外,其余的课都在回信,这样是不是很堕落,同桌说我除了体育课之外都在睡觉,那我堕落吗?我觉得说“是”太伤人了,说“不是”又太虚伪了,所以我只好斜四十五度晃动脑袋。我拿这个问题问夜又,夜叉说我也常上课写信。我问,那你的成绩为什么还是那么好?问完之后我觉得这是个傻问题。并不是所有顶尖的学生都会上课认真听讲,就正如并不是所有上课认真听讲的就都是顶尖学生一样。
人和人本来就不平等。
老师和教堂里的神父都说,人世美好生命可贵,你们要相信人相信爱,没有什么错误不可原谅。
只有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
双子座·开始
夜叉顺利地考上了他理想的大学,我目送他的火车越走越远,最终跌到地平线以下。星星很赏脸地布满夜空,为夜叉的离开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背景。夜叉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相信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回家的路上一片霓虹。我对自己说;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的未来一片光明,青蛙复生,美人鱼唱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不诚惶的眼等岁月改变/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在街边道再见/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你走后依旧的街有着青春依旧的歌/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某年某个春末夏初
一
2001年的三月刚刚过半.我和小蓓就开始每天消耗掉l00Oml的雪碧,以此与发了疯日益飙升的气温抗衡。每喝光一瓶雪碧的时候小蓓总是说这个三月彻头彻尾地疯了,春天热得像夏天简直不像话。而我总是不说话,一来说话加速体内水分蒸发,二来在小蓓说话的时候我在考虑要不要再买500ml雪碧。
上戏的那个才华横溢的MM说她小时侯看见以“二零几几年”开头的文章就知道人们又开始编假故事了。
我也一样。小时侯总是以为二零几几年的人都应该戴着个笨重的金属头盔在黑色肮脏的天空中飞来飞去,或者准确一点说是茫然失措地荡来荡去,怎么都无所谓了,反正是在空气里悬着,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可是当站在二零几几年的时候,我发现时光依旧流转街市依旧太平,我依然是每天都要做完七八张印满阿拉伯数字的试卷,小蓓依然是每天要抱着厚得是够砸死人的中国近代史穿行于长满香樟的校园,我依然要为了语文拿高分而写些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的文章,小蓓依然要每天喝掉1000ml的雪碧否则就会像白素贞一样被夏天的阳光晒得毛骨悚然。
我依然可以心平气和毫不激动地写下开头的那句“2001年的3月刚刚过半”。
站在二零几几年的影子上我心如止水。小蓓说这是由于被痛苦长时间持续猛烈地袭击而造成的感觉神经麻木。我于是点点头,随即想起生物书上写着生物对环境总有一定的适应性。后来我翻生物书,发现下面还有一句:生物的适应能力有一定的范围,当环境的恶劣情况超过生物的适应能力会引起生物的死亡。
我吓了一跳把书扔得远远的,我觉得生物书像条毒蛇,它狠狠地咬了我一口,伤口很小但却很深,留在看不见的地方隐隐作痛。
二
某某人说:频繁的月考像翻来覆去的死。
2001年的春天我和小蓓就开始一直处于一种反复的状态:死,然后重生,然后再死,然后再重生。小蓓说凤凰火鸟之类的东西比我们差远了。
高三的师兄师蛆们刚刚挨过了三摸,走过校园的时候我和小蓓都不敢看他们,怕看到一张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脸,怕他们的恶劣情绪波及下来影响我们。他们说高三的学生是“坐在地狱仰望天堂”,而我们是什么呢?小蓓说:我们是坐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无所事事。
2001年的夏天也就是我们高一末的夏天,小蓓和小A选择了文科,把我孤身一人扔在理科,他们说是要把我扔在恶劣的环境里培养我高水平的抗击打能力。我笑小蓓是一个变节者而小蓓则说我这个人太软弱。我说我留在理科拥有所谓的气节,小蓓说她选择文科就算死也死得轰轰烈烈。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于是我们在各自的方向上义无反顾,削尖了脑袋奔向新的生活——或者新的死亡。谁知道呢。
我看到生命从我头顶飞过时投下的斑驳深邃的暗影,沙漏翻过来覆过去,千重鹤又灿烂地开了一季。我知道又过了一年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
小蓓已经可以将自己的物理成绩只有一位数当作笑话来讲了,而我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说鸦片战争的年代是1804年了。无所谓,随便的事儿。
我想我这辈子一定不能出国,否则我一定会后悔。因为当那些外国friend们问起我的国家的历史时,我一定会不知所措。而后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朋友就会瞪大眼睛问我:Are
youChinese?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我是个爱国的人。
于是我就开始思考我拼命将外语成绩考到全年级前十名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者像人们关心的那样说,有什么价值。
三
窗外的蛙鸣一阵一阵袭击我的耳膜,我不知道是不是它们的更年期到了,因为我从蛙声里听出了从未有过的惨烈、烦躁以及绝望。
这个三月我的绝望一拨赛过一拔,我听得见忧伤在我心里疯长的声音,就像雨水丰沛的季节中麦子欢快拔节的声音一样,我听得见骨头炸开一道又一道裂缝的声音,我听得见自己的大脑被某种东西侵蚀的声音,可我不反抗也不挣扎,我想只要你不把那些方程式和公式挤掉,那么这团白花花像豆腐一样的大脑随你怎么弄好了,我无所谓。我目光游移地坐以待毙,神色安详地迎接死亡,脚踏实地地陷入虚无。
我甚至连像窗外更年期的青蛙一样叫两声的企图都没有。我破罐子破摔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打电话给小A的时候我就这么告诉他。他在电话里骂了我近半个小时,他说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没有斗志。我说斗志这东西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想的时候多了,也便有了,不想的时候,斗志就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好像冬天睡在寝室里冻得要死一样,你想想这是睡在家里暖气的笼罩下面,想着想着就能睡着了,一旦睡着了不想了,寒意就卷土重来,冻醒是必然的结果。说完之后我发现自己比喻论证的技巧越来越纯熟。
我听见小A电话那头长长的叹息声。于是我对他说你放心好了我暂时死不了,我是那种“看起来特弱,怎么都弄不死”的人。
小A说五一我回来看你,你小子在五一前给我安安分分地活着。
我说我一定留着小命等你回来过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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