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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城他却从来没有来过,他就是个京官,从前领着按察使的差事,到这些地方总是暗访,从来没有这么张扬地进出过。不过这也倒好,没人知道他是谁,感觉自由极了。
徐城景色不仅好在红叶,名声也不仅盛于温汤山,更兼着徐城盛产丝绸,满街上的绫罗绸缎让人目不暇接,不管是织的、染的、绣花的、描花的还是素面的,都比别的地方更出挑些。
这时张景融叫了停车,复又回转身扶着于青陌下了车,一边朝热闹的大街上走过去,一边说:“这里丝绸最好,既然来了,不妨先去挑两件合身的衣裳,再买几匹可意的布,回头不管是送人还是留着用都好。”
而这会儿于青陌正在找着熟悉的感觉,那太像她小时候家乡的场景,各地的买卖人都齐聚在一条街上买卖丝绸。她从小就是在摊儿堆里长起来的,丝绸一过手就知道好是不好,当然他们一堆儿长起来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这手段。
“青陌,你看这匹的花色好不好,送给老太太应该是合适的。”
张景融说完就去看于青陌,却见她摇了摇头,反拉着他走过了几个摊位,终于选定了一处。
“这个花色更适合老太太,别总以为老太太有年纪了,就得这些沉沉的色儿,指不定老太太更爱这鲜亮有端庄的呢。女人家的心思,从八岁到八十岁,你们都是不懂得的。”其实完全是因为刚才张景融拿的那匹不大好,手工不够细致。张景融或许只觉得质地好,花色好,但这织造的手工却是疏漏了些。
听得她这么说,张景融只是笑,连带着摊主都笑了起来说:“这位太太说得是,女人家的心思,不是爷们能懂的,怎么猜都像是隔着墙。”
“是啊,尤其是我这太太,心思最难懂了。”张景融这话满是宠溺,差点又让于青陌掉进泥沼里了。
摊主这时又说:“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丝绸,虽然花色上不多,可织染手工上在整条街来说,却是排得上号的。两位即是从外地来的,不妨多买些,回头归去了送人,也倍有脸面。”
“这织花的手艺确实是独一份的,我自小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却也得夸您一句,这手工真是精细地道。”摸着这织花布,于青陌又开始想家了,这些不经意惹起思乡情的东西,都是和她从前的人生有关系的,而且是深入骨子里,永远也不会遗忘的。
张景融见她一时间又低落了,不由得有些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眨眼的工夫就又撇上嘴了:“是啊,不多见。”
“那是,除了我对门的卫家,谁还能有我这……”
“卫家人比您的手艺还好吗,您怎么不往下说呀,我倒真想见识见识,卫家的布匹精细到了什么程度。”于青陌一边翻着布匹,一边随口问着,她这也算是问者无心了。
不过这说者却有些不安,躲躲闪闪地说:“您二位还是别问了,也当我是没提过卫家这两个字,如今这徐城里,提起这两个字都是不祥的。二位是来游玩的,别给自己惹下什么岔子,以后听到这两个字,还请远远的避开,出行在外总是得求个平顺的。”
这……算是警告吗,于青陌总觉得这味道不太对,为什么连提都不让提啊,这不是生生让人想打听下去吗?看了张景融一些,见他也在沉思着,又多问了一句:“我也只是想买些好绸缎,回家送给老太太,儿媳妇嘛总是手上工夫要做得体面些才好。”
“太太说得是,您要是想买好绸缎,我这倒是有不少,您要是对花色不满意,前头有间瑞和祥,是咱们徐城最大最好的绸缎庄,爷和太太不妨前去一看。”
摊主话才刚落下,张景融就追着问了一句:“提了这两个字会怎么样?”
只见摊主面有难色,看着这两小夫妻,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唉,这样要罪城郡大人的,城郡虽小也是官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是怎么也惹不起的。”
这话让张景融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开始往外冒凉气儿,于青陌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打小鼓儿,这又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今日荐歌:ycles》,Katie的声音很动人,低沉的时候像午夜一个人低唱,高亢的时候如同山涧直流而下,颇有几分气势。
就这样的高低起伏着,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美好的秋日,当烈日在时,听Katie的歌吧,如同清流划过,微凉……)
卷一大宅门里折腾第三十三章心有疑问
(粉票票呀粉票票,么之……某弈一直是个懒的,没有一一感谢,但表因此嫌弃俺……虽然俺懒!)
整个一下午,张景融脸色就没怎么好过,虽然对她还是温和以待,可撇开去就是一张臭脸,直把客栈的小二吓得,恨不能隔他十里地。
张景融要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儿,说是为了清静,其实也是为了好让两人分开居住,府里的丫头也只跟了朱槿来,张景融随行的也只有一个叫岳奉生的侍卫。小院里正好是四间屋子一个厅堂,上下两层,并着小厨房和卫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小门可以进出,倒不像是客栈,更像是个可以长住的人家。
这会儿于青陌就趴在窗上看人来人往,也是这日天好,外头景致和丽,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各处的歇脚场所大都上座了个七八成,张景融见她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由得笑了笑。虽然对于城郡一事极为愤怒,可看着她那点儿脾气就全消了:“一路奔波,你也累了,还是先歇了,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我不累,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总是睡着的时候多,这时安置下来了,走一走正好松松筋骨嘛。”也是张景融那马车安排得叫人吐血,上面全是软绒绒的垫子,一趴上去就想打滚,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地跟摇篮似的,这就为她的懒虫提供了优良的滋生环境,这一路上她几乎就是睡过来的。
对于她,他总是有什么听什么,不愿意拂了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一块走走,去各处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顺道的我也听听这里的政治民生。”
望了张景融一眼,这人真是敬业,皇帝每月不知道给他多少银子,让他是走到哪都没忘了正经的公事。便是出来游玩,也要顺道听政治民生,真让多少官员汗颜啊:“景融,我瞧你处处尽职尽责,从不曾一刻放下,真真是个好官呢,可是你为官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财?张家的财怕是累世累世的子孙都花不完。为权?张家在朝里也早有声名在,前后两朝已经出了两位帝王宠妃,这已经够张家在朝里横着走了。可张家人自来低调,也从不参与争权夺利的事儿,所以她不免疑惑,这张景融当官是为个什么?
这话却恰也是张景融没法儿回答的,对她总不好搬出告诉皇帝的那些话来,什么为青史留名,那不过是句好听话儿而已。于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只懂得做了就要做好,也是事赶事的赶到我头上来了,当年去京试也没想过会点做榜眼,更没想到自此还颇得皇上心意。或许有时候是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也或许只是自小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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