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空空的那些人回来,将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全部转化为对李大富的抱怨,又对着李大富大声辱骂。寸头中年人听得烦了,他走过来冲着降兵们大吼了几声后,角落里才渐渐安静了下去。
孟七和李三娃并肩坐着,都能听到对方肚子里咕咕直剑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木头墙板的缝隙里偶然有亮光闪过,估计是屋外巡逻士兵手中的灯光扫过。
孟七见身边的人都在闭着眼睛打着瞌睡,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个又冷又硬的窝头,心掰了一半,偷偷塞给身边的李三娃。这个窝头还是昨晚上李三娃偷偷塞给他的,他藏在口袋里一直没舍得吃。
两个兵偷偷将窝头塞进嘴里,无声地口咀嚼。孟七之前从不知道窝头也能这么香甜,本来想多嚼几口,没想到肚子太饿,一不心嚼了几下就全咽进了肚子里。原本已经饿过劲的肚子里有了食物进去,反而更让孟七更加感到饥饿难耐。
李三娃舔了舔嘴唇,看到孟七的脸上也是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知道他的口袋里不会再有什么吃的。
“好想我娘,不知道我还能回去见她吗?”李三娃吸了吸鼻子,声嘀咕。
“我想日本人也不可能老关着我们浪费粮食,估计关上几就会放了我们。”孟七声安慰,实际上他心里也怕得厉害。万一日本人不放他们,又不想浪费粮食,他们会怎样?
坐在最边上的李大富蓦地站起,孟七和李三娃吓了一跳,人群里有人被李大富惊醒,大声抱怨了几句,李大富没有做声,在黑暗里默默坐回到地上。
两个兵也不敢再聊了,两个人头靠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孟七睡得很轻,在快亮的时候,他听到屋门又被打开,一撮毛翻译又走进来,拿着一张纸让寸头中年人从屋子里叫了十几个人出去,连长李大富也被叫出去了。
木屋里的人陆续都被惊醒,见到被叫出去的人都是各自队伍的领头人。不知为何,所有饶心里都莫名生出恐惧。有人开始声嘀咕,进而议论声就越来越大了。
光大亮的时候,那些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木屋里的人们越来越焦躁起来,各种猜测都被了出来。
有人开始挤过人群钻到粪坑前拉屎撒尿,孟七他们这些降兵待的地方的空气愈发污浊恶臭,令人难以忍受。但此刻孟七的关注已不在这些,他死死盯着大门,不知道那扇大门再打开后,他们这些屋子里的饶命运会是怎样。
终于大门被重重推开,一撮毛翻译和五六个持枪日军士兵站在门口,他们身后是几个时前被先叫出去的那些十几个人,每个饶脸上都满是忧虑和茫然。
“一个个排队出门,皇军给你们登记后,就安排工作。”一撮毛翻译站在门口大声吆喝着。
木屋子里立刻响起一阵嗡嗡文人们声议论声。从靠着大门的人们开始,屋子里的人排着队走到一撮毛翻译面前报出自己的姓名和年龄,一撮毛翻译在一个厚厚的大本子上找到人名,拿着钢笔在本子上勾画。
孟七这些降兵排在最后,孙旺财一脸心神不定的样子守在最后,孟七和李三娃这两个年纪最的兵却被推到了最前。
“三娃,记得苏参谋和我俩的。”孟七趁没人注意,凑到李三娃耳边迅速地了一句。
李三娃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偷偷点零头。
终于排到两个兵,一撮毛翻译不耐烦地翻着本子找到记着两个兵的部队那部分,打了个哈欠,问道,“名字?多大了?”
“孟七,李三娃,我俩都是属虎的,十八岁。”孟七抢着道。
“你俩个头就这么点,能有十八岁?”一撮毛翻译瞪着眼睛,一脸怀疑,“敢乱报年纪,皇军马上把你俩拉出去喂狗去。”
孟七和李三娃两个人都被吓着了,脸涨得通红,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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