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是真的已经将以后的日子幻想过许多遍了。杨简听着这话,只觉得自家哥哥愚蠢得有些可怜,他问道:“兄长知道父亲今日为何命人拿我吗?”杨籍茫然地摇头。杨简轻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迈步走进了书房。进门之后先扔过来一方砚台,杨简眼疾身快躲过了,随后传来的就是杨宏的一声怒喝。“你好端端的,去碰谢家的晦气干什么!”杨简敛眉,道:“谢家有什么晦气的?”他根本没打算老老实实地服软,道:“那片坟地下头埋着的人里,有你的世公,有你的舅舅,有你的妹妹,有你的外甥。那里头每一个都与你沾亲带故,谢家晦气,杨家能好到哪去?”杨宏听得怒意更甚,此番直接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许久不曾用过的长剑,提过来就架上了杨简的脖子。“你放肆!”“我何曾放肆?”杨简分毫不曾畏惧,继续道:“我不让自己的亲人尸骨被掘,不知是做错了何事!”杨宏冷笑道:“你是所有都没做错,那么错的便是我了。”他质问道:“你说的好哇!我的长辈、平辈、晚辈,全都埋在那种地方,那你怎么不想一想,为何杨家能抽身泥泞,还好端端地在这里享着富贵清福!你怎么不想想,为何你如今还能人模狗样地站在我面前,说这些大逆之语!”杨简道:“杀而夺之,便是如此。”杨宏闻言,将剑抽了回来,下一刻,拿着剑鞘的手便高高扬起,狠狠地抽在了杨简的身上。杨简没躲。杨宏几步走到门外,推开房门,喝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送到祠堂去,请家法!”杨籍担忧杨简,一直未曾走开,遥遥听得房间里传来父亲的震怒,却听不清在说什么。本以为没多久就看见父亲出来,应当是无事了,谁知道又听到这句。他下意识便要上前去:“父亲——”“七公子。”一旁的侍从拦了杨籍一道,低声道:“八公子几番惹得家主生气,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与其在此无谓劝阻,不如另找人想想办法。”杨籍看着这一直伺候着杨宏的仆从,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多停留,直接转身向内院跑去。杨简上一回在祠堂里挨打,还是谢家被灭那一年,他偷偷跑出门去,被抓回来打了个半死。似乎所有的祠堂都是一片昏暗,明媚的天光永远照不进来,只有忽明忽暗的灯火,将牌位上列祖列宗的名字映照得影影绰绰,仿佛他们真的在俯视着自己的后辈子孙,却也只剩下些旁观的漠然。杨简本来没觉得自己这回会气得杨宏把他送到祠堂动家法的,但是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也挺平静的。甚至于,在今日跪在这里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是:今日还没用早饭。太早了,恐怕城东的糕饼铺子都没开门,只是他今日是送不了周鸣玉了。不过还好,他们已经见过,他也提前叮嘱过她,之后几日,恐难见她。所以今日打成什么样子,都不必叫她知道了。杨简习武多年,没少挨过打,在外面办任务时,也多次遇到过危险。只他到底身体灵敏,从来都知道如何卸力防御,并不曾真的重伤过何处。但在杨宏的棍子底下是不能躲的。他老老实实地趴下,看着杨宏在牌位前下跪叩首,上三炷香,而后回身命人进来,提棍便往他身上招呼。杨简许久没吃过这么严实的打了。杨宏有意教训他,不许人放水,虽避开了腰背这样的关键处,只这一下又一下地打实在臀腿处,也不好受。春日里衣衫轻薄,挡不了半分。杨简闷着脸一声不吭,后面慢慢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有汗无可奈何地从额头上冒出来,慢慢地淌了满脸。他耳边有节奏的棍棒声变得麻木且模糊,还有遥遥的,从祠堂之外传来的,母亲与杨籍的喊声。他有些忍不住这样的痛意了,又将头向手臂里埋了埋。一百棍。杨宏看见他动作,扬手让侍从停手,问道:“杨简,你可知错?”杨简轻轻笑了笑。他觉得有些无奈。挨打最怕的就是这样,一次打完一次痛,中间停上这么一回,后面可就难忍了。但他口中道:“我没错。”杨宏于是不再多说了,下一刻,棍子便继续落在了他的身上。杨宏没再多问一遍,有心给杨简一个教训,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两百棍结束,侍从收了长棍站在一旁。杨宏垂眼看着一动不动的杨简,心里微跳了一下,但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心里如何不知,杨简到底养尊处优,这实打实的两百棍,未必能承担得了。但他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他就是静静地等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杨简的手臂动了动,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起来。杨宏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杨简低着头,重重地呼吸几下,缓过气来,方抬起手臂,支着地面,挣扎几回,十分缓慢地让自己站了起来。他脚下一个没站住,一旁的侍从见了,立刻扶住了杨简。杨宏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袖边,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去,又硬生生忍住。他看着这个从小就优秀得胜过旁人许多的孩子,如今是难得一见的狼狈样子,可他居然抬首轻轻对他这个父亲笑了起来,扬起了手对他轻轻一拱。“多谢父亲教导,儿退了。”杨简挥手扬开那个扶住他的侍从,一路踉踉跄跄地扶着门走了出去。温暖的日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没忍住,抬头瞧了一瞧。听风听雨过清明,怎么今年的清明前,还给他这么好的太阳。这可真是老天待他不薄,不至于叫他像上回挨完打似的,出了祠堂,只见得一片凄风苦雨。人人都在哭,人人都在泣,唯一会笑得盈盈的那个小姑娘,却不在他身边。他又想到她了。他的念头变了。于是他足下的步伐忽然快起来。他身形歪斜得厉害,杨籍看到家法结束,立刻拨开守卫跑上前来一把接住杨简。杨籍一贯温和含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别的神色。杨宏站在祠堂冰冷的阴影里,看见这个最亲父母的孩子,用一种疏远的、不解的、带着三份恨意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就一眼。杨籍迅速低下头,将杨简的手臂挎在自己肩上,撑着他往外走。杨夫人哭着过来,口中直喊我儿,声音颤得厉害。杨简轻轻地捶了杨籍一下,声音有气无力地埋怨道:“知道我要挨打,还告诉母亲干什么?”杨夫人走到近前,听到这句,更是哭得厉害。她看着他伤处,眼泪汹涌:“你还怪你阿兄做什么?我若早来些,也不至于叫你吃这个苦。”杨简安慰似的蹭了蹭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想要跟她说些不要紧的话,杨夫人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扭头招呼着下人道:“干等着做什么?去拿担架,把他抬到院子里去。”杨简却道:“我不要。”杨夫人一时没听到,杨简微微抬高了一点声音,语气里又多了些倔强,道:“我不要!”杨籍急得眼眶微红,劝道:“八郎,听话。”杨夫人气得拍他,临拍到时又心疼得收回手,无措地绞着他的衣服:“听话!”杨简依旧摇头。他头脑一片昏沉,感觉到了自己恐怕是难以坚持。他几乎是有些恳求地同杨夫人道:“母亲,把我送到惜春里去罢,母亲。”杨夫人愣了愣,方反应过来,杨简十五岁那年伤好,自己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别院,就在惜春里。自那之后,他就不常在杨家住了。杨简没等到杨夫人答应,又道:“求你了,母亲。”他再也坚持不住,脑中失去意识,彻底地昏了过去,若不是杨籍架着,立时便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众人乱作一团,去扶着杨简上担架。杨夫人冷眼看了远远的杨宏一眼,回身扶着杨简的担架出去,吩咐道:“送他去惜春里。”晴日里阳光明媚,突然落下一道惊雷。周鸣玉坐在窗边绣架前做活儿,听到这么一声,下意识手中一颤,险些戳坏了绣布。她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将针线暂时收在旁边。她起身站在窗边,扶在窗棂上向外抬头看了一眼,果真见早上还朗朗的晴日,此刻已经迅速地凝结起灰蒙蒙的乌云。眼见着是要下雨了。她便关了窗户,又开门站在楼梯口,叫住下面一个凑巧经过的绣娘道:“快下雨了,叫姐妹们把晾着的绣布和衣裳都收了罢,莫要淋坏了。”那绣娘应声道:“正要去呢,你回去歇着罢,我们来做。”周鸣玉道了句“好”,这才又慢慢地挪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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