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篁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他驭飞行器自远方飞来,度极快,于山巅收起飞行器,一身白衣从天而降。
没有世人口中如谪仙般的不染尘埃,也无一代精怪临世时的惊天威压。
他落地后脚步虚晃,原地踉跄两步,白皙手掌紧握手中翠绿竹子支撑地面才将将稳住身子。
可以称得上狼狈!
但是饶是如此算不得体面的落地方式,他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然挺拔如竹。
赵芙双的目光从他胸口白衣之上的大片血迹挪向他的脸。
他逆光而立,一张脸一时看不真切,只恍惚可见棱角分明的五官漂亮的异常,只是神情寡淡,无波无澜,恍惚间像是人间过客。
赵芙双只愣愣的感叹,原来竹子精长这样。
这时,人前向来乖巧知礼的妹妹竟然呆头呆脑的说了句:“世人诚不欺我。”
逆着光,赵芙双恍惚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最后眸子又落回他胸口的血迹。
他胸口的血迹像极了的一只欲展翅高飞的血蝶,随着他衣衫的浮动,隐隐惊艳。
妹妹说的诚不欺她什么?
自然是指易篁的容颜。
过往,赵芙双总觉得世人整日胡说八道。
不过,此刻她倒是有那么两分承认,或许世人也不全都是瞎的。
不说皮囊如何,只此人一身遗世独立的气韵便和她们这些红尘中人壁垒分明。
他什么都没做,她便莫名不敢放肆。
父亲面子上下不去,当即呵斥道:“放肆,见了你们师伯还不见礼?”
妹妹如梦初醒,羞窘难当。
父亲早告诫过她们,初次见面,要行跪拜礼。
赵芙双老实的和白芙越双双拜倒在那人染了血的白衣之下。
开口的时候,向来散漫的赵芙双觉得喉间有些紧,干巴巴的说了四个字,“见过师伯。”
妹妹也娇软着声音开口,“芙越见过师伯。”
听听,这就是说话的境界,这如今还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能亲近到不带姓的称呼了。
哪知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低咳一声,转身吐出一口血来,洒落地面的青石板之上。
妹妹慌张抬头叫师伯,紧张程度不亚于爹娘受伤。
而赵芙双只盯着雪地里那显目的红出神。
父亲大惊上前:“师兄,你还好吗?”
赵芙双悄悄的翻个白眼,他看起来像好的样子吗?
母亲也担忧道:“师兄,你可是又孤身一人前去救容音师姐?”
对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平静开口:“无需担忧。”
母亲急道:“你救容音师姐必会耗尽修为,魔族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哪一次不是埋伏在侧,怎能每次都不带人相助?”
易篁抬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慌不忙擦去嘴角的血液,“有半雨护着,魔族奈何不得我,缓些时日便好。”
“起来吧,无需如此大礼。”易篁转而对她们姐妹二人虚扶一把,声音无波无澜,平静中是清冷的寡淡。
赵芙双没说话,白芙越道:“要的,师伯是父亲最为敬重之人,便是我们最为敬重的长辈。”
这话说得,她父亲脸上立刻有了笑意。
可对方显然和她爹不一样,不善于应对这样讨巧的话,只迟疑一下挥手间打开了洞府之门,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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