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中原地带以后,渐渐越来越少见重峦叠嶂,路途逐渐平坦,行路两侧的村庄、小镇肉眼可见得比丰和县要繁华。这会儿已经临近立夏,即便马车是一路北行但依然不可避免迎来了夏日阵阵热浪。
而这份温度让庸弋一度觉得很尴尬。他不是没有长途跋涉的经验,虽然出身贵胄,但有张扬那么个师父,早在他陷入那些乱七八糟争权夺利的皇家老难题之前他就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四海为家。
好好的王爷过得像个流浪汉。
问题就在于他从来没试过和一群女人一块出远门。如果这群女人是常规模式下那种坐在马车中,拘谨又内向,所谓问题也就没有问题了——但,偏偏他的旅伴是丹霞宫的女人。
这群女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穿了几件衣服,她们的肌肤与身材又将展露在什么样的人身前。以玉天凰为首,这群丹霞宫的姑娘们穿衣服只在乎自己舒适,无视礼法蔑视规矩,压根不想自己的穿着体面或是不体面。虽然有林护法这个相对来说比较收敛的规训者在,但她也是基于丹霞宫式的“体面”守着最后的底线。
不过庸弋的这份尴尬并没有延续太久。只要是在人眼前不断发生的事,就最终能同化所有的意见者。少数总会服从多数,环境往往润物细无声。
最终那些看不惯这些事的人只会对曾经感到惊奇的一切见怪不怪并养成习惯。实际上,就算有人规定这个世界的体面就是要头顶黄鱼,不论一开始大家觉得这事有多荒诞,只要有人愿意服从规则去做,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成为头顶黄鱼的人。甚至在他们之中会冒出一些人,想方设法头顶一条造型与众不同的黄鱼来彰显自己在合群之际又多么与众不同。
庸弋在这趟旅途中不可避免地被丹霞宫的女人们同化。一开始他在看见玉天凰穿的过少时会捂住眼睛,转过身去,试图逃避这份尴尬,但是玉宫主却好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自己穿着条单薄的吊带裙在马车上进出有什么问题。马车上的乘客,除了庸弋之外都习以为常,这反倒让庸弋看起来更像个异类。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古怪”,庸弋也开始减少自己刻意逃避的态度。小半个月之后,他甚至已经习惯了玉天凰等人的着装,唯一担忧的是她们会不会把裙子套在自己身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会顺从社会规则因为你合群,因为你合群,你更会在一个小集体当中表现的没有那么‘不配合’,你当然会顺从当下集体的规则。”广闼在看到庸弋这份改变之后曾作出这样的评价,而玉天凰因为偷喝了她葫芦里的酒,满脸通红搭着林护法的肩膀高呼:“所以不论在哪儿,不论是谁,作出的评判标准都是屎,我的屁,老娘打个嗝都比他们说的有道理!为了别人的认同,为了一群人去接纳自己做出改变真可怜。说明这些人心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选什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说完她打出一个酒嗝。而庸弋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树墩上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怎么觉得你骂的是我。”
“是吗?如果真这么想了,自信点,去掉‘怎么觉得’。不过我不会因为你这句话觉得尴尬想要道歉的。你可以把这些话当个屁放了,我不在乎。”
她们就是这样,不喝醉的时候就挺混蛋的,喝醉以后更混蛋。有时候疯疯癫癫,有时候独断专权。这趟旅程参与者就只有玉天凰、庸弋还有两位护法。庸弋其实也提过为何丹霞宫内别的人没来。不巧的是那天玉天凰又偷广闼的酒喝了,脾气很差。
“为什么?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问得出‘为什么’?”她口齿不清地攥着庸弋的衣领,“当然是因为她们有工作,她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混蛋,必须带着成群的奴仆才能出行不然就是个饭都不会吃的废物吗?我付她们钱是让她们完成分内的工作,跑到遥远的城镇找人复仇什么的,那可是……嗝,可是另一个价钱了!”
玉天凰的酒嗝打得震天响,庸弋撇了撇嘴,随即又被她拽着用力摇晃起来。
“你以为那些姑娘是卖身给我吗?还是你觉得她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我不是那种傻逼,觉得世界就该围着我转,我就是唯一的王,谁都得听我的,不听就去死。她们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你听到了吗,明白了吗?听懂了就别问这种事了!”
玉天凰的解答虽然暴力但并不是没有效果,那以后庸弋的确再也没问过相类似的问题。不过也因为这段对话,从那以后庸弋成了林铛之后第二个对玉天凰饮酒习惯提出异议的人,并将这份抗议付诸行动,主要体现在随时制止玉天凰的偷酒行为上。
旅途漫长,路途遥远,月余之内他们也路过了不少城镇,如若天色将晚,他们会下榻在当地客栈内,如果是丹霞宫自己开设的就更好了,一路过来这样的机会还不少。庸弋至今都在为这些丹霞宫开设的布行、首饰行、客栈、酒楼和当铺感到惊奇。这些店面从伙计到掌柜的都是丹霞宫学成出来的女子。玉天凰这个宫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家底极为雄厚,相比之下一些靠山吃山,靠着把所在地皮租给当地农户种植收租的武林门派显得就有些落伍。
不过虽然玉天凰自己说她这一路而去是为了追踪龙盛下落,解决自己心头大患,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这行人更像是出来远游踏青。到一处地方玩一处已经是小事了,除此之外,有机会的话,她们也能瞬间组成一支训练有素的抢劫队伍——毕竟有些打家劫舍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回来。
用广闼的话来说,做流氓也是有基本法的。她们最爱捣毁的是当地的秦楼楚馆、人牙口仓库。庸弋已经不止一次坐在富丽堂皇的楼阁中,看着前一秒还在台上轻歌曼舞装花魁的三个女人扭头拔刀要挟在场所有嫖客交出金银财宝。
假如当天广闼和玉天凰还喝了酒的话,这种情况混乱程度会更上一层楼。玉天凰可能会直接用九节鞭扯着人的喉咙把这些嫖客当猪猡一样殴打谩骂,包括但不限于怀疑这些人的人格、人品、社会忠诚度与道德感。
“你自己几岁了看明白了吗?这群姑娘们才几岁你们有数吗?这些人甚至可能和你们的孙女一样大,真是恶心!下作!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虽然林铛一而再再而三强调,她们只是来打劫的,尽量文明一点、温和一些,但是只要玉天凰和广闼两个人在,这件事就很难善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庸弋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人生底线可以拉的那么低。明明他在离开京城之前,是带着任务出来搜集情报的国家栋梁,可在跟丹霞宫的人混在一起之后,他成了一群女匪的帮凶,打架斗殴时被人一脚踹上前线的炮灰。从前都是他站在官府衙门这一边发号施令,但现在,他常常驾着马车带着车上三个疯女人一路狂奔疾驰在山林之间逃过身后的追兵。
这群女人——放肆张扬、桀骜不驯,她们不守常规、热衷于一切违法乱纪的行为。明明这帮女人出行时早带足盘缠,一路过来,又有自家店面送上银钱,吃喝不愁,可她们就是热衷于在这些地方制造一场又一场混乱。
庸弋曾驾着马车飞驰在屋顶,曾在马儿的呼啸声中躲避身后箭镞。他被玉天凰当做挡箭牌踹下过船跌入湍流的河流中,也在快要绝望放弃之际,又被这个疯丫头从下游捞上来。因为目前的假身份,庸弋在未能确认玉天凰没看着自己之前连武功都不能用,这些事情里他只能遵循本分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帮她们望风、打杂、驾马车。
有时他甚至会忘记这趟旅程的目的,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放空自己,思考他究竟是为什么被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为什么他放着安稳日子不去过,成为一个专门打劫嫖客的强盗团伙的一员。
离谱,就很离谱。
最离谱的是庸弋如今竟然还有些习惯了,不仅是玉天凰她们的言行举止、行为模式,更可怕的——他甚至会在一些城镇用丹霞宫式的思维模式来观察批判当地人所作所为。唾弃那些当街打骂妻儿的,再在局限于所谓“家事”就置之不理。遇到一群人抓起女子痛骂其不守妇道要送去浸猪笼的,会第一时间叫来玉天凰与广闼等人把女人救下,送到最近的丹霞宫麾下店铺去。
这样的变化让庸弋有时候都觉得有些诧异,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支持以暴制暴,更不赞同这些出现在律条里的行为。
庸弋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玉天凰与广闼二人放声大笑声传入,莫名觉得是她们把这些暴力行为太过日常化才让他变成这样的。他长叹出一口气后,默默下定了决心:“她们要是再拉我去妓院打劫我就走,不管说什么都没用。我是个大夫,我只想治病救人,这种事情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别的都能接受,但是打家劫舍?不,我绝不能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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