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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只要记忆回到那一天,艾杞依旧会忍不住颤抖。黑暗逼仄的隧道,支离破碎的玻璃,被挤压得变形的车身,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机油味与血腥味。

如果行程顺利,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在某个海滨酒店办理完手续,然后和家人一起优哉游哉的在海边欣赏落日。——而不是只剩她孤身一人躺在ICU,插着镇痛泵,痛苦的等待着另一急救室的消息。

16岁,未经苦难的她难以承受如此之痛,自己是昏是醒都没有差别,身体所受的苦痛,在失去至亲的绝望面前,也变得那么轻描淡写。此刻的她,难以克制的痛恨那位在公路隧道里高速超车的肇事司机,也无比后悔做出行程决定的自己。

「灾难总是接踵而至,这正是世间的常理。」

这是艾杞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理解这句话,死神将临的时候,根本无处逃避,一切都会是那么突然:被超速飞驰的车辆直接撞上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黑暗变得无边漫长。

“小艾,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哥哥的声音。

“哥,我怕……”

“别怕……”温柔安抚的声音在被挤压变形的狭小空间内响起,一遍又一遍,男人的声音不断在抚慰着她,“别怕,有哥哥在……”

失血与疼痛逐渐夺去少女的意识,在陷入昏迷之前,男人的声音依稀在耳畔,“答应我,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你也要活下去,总有一天……”

躺在ICU病床上的少女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少女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朝气蓬勃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死气。从头皮到脸上再到脖颈,被缝了数针,股骨骨折、肋骨骨折、踝骨骨折,脆弱的身板全靠钢板固定。

惨烈事故致现场四人死亡,两人重伤,这是事后护士跟艾杞说的,肇事车辆上的两人和她的双亲直接死亡,她和哥哥则是“幸存者”。

这是算是“幸运”吗?艾杞苦笑,无神的双眼望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总有一天——”少女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哥,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活下去啊……”

她是这样祈祷着。

“……别让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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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总是能教会人们一些东西。比如说,坚强与挑战生活的勇气。

岛国的祭典,因为魔术师的演出意外,生出了一些波折,但是很快就在主办的斡旋下,暂且圆了过去,欢乐的氛围并没有因此而折损半分,到了晚上,大家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篝火照旧燃起,舞蹈与音乐在这个小岛国一夜未曾停歇。

洛特夫人将手放在窗沿,隔着透明的玻璃往外望,这个国家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而她丈夫的死亡甚至没有能引起哪怕一丝的悲鸣。

一切像极了一个笑话。

她垂眸,粉红色的发丝垂落,遮掩住了她脸上神色。

丈夫自高处坠落的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回,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是她很确定,洛特·凯伊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亲爱的,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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