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五十分钟,感觉就象一瞬,又象天长地久。再度站起以后,她飞车去了机场。甚至来不及回家等待天明,就在候机厅枯坐。枯坐到飞往开罗的航班起飞。
那是一生当中最任性的时刻了吧?事后回想,在候机厅手捧一杯黑咖啡坐着的那个漫漫长夜,似乎应该将与他多年的过往都回放一遍。可是,当时没有。当时的思维竟然完全是一片茫茫的白,仿佛雪原,见不到一点绿色,只有起伏的,绵亘的,没有尽头的空。只记得那咖啡的温度,透过杯壁,一点点蔓延到指尖,再一点点冷却下去。然后换一杯捧着,象葛朗台一样贪婪地汲取手上那一丝温度,然后又无能为力无从遮挽地任其再度一点一点凉透。周而复始。
是在飞机上昏睡过去的。原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是,一将身体塞进座椅,一种大事已定的安然就从心底浮起。旁边位置上是一对母子,母亲低低地叮嘱孩子回家以后诸般琐事,一口英文优雅流利。孩子面前的那张报纸亦是英文的。那些琐屑的对话零星地钻入她的耳鼓,然后,十数小时的无梦黑甜啊。
醒过来的时候又要了一杯黑咖啡。机舱里供应的三文治嚼在嘴里跟木屑也似,可还是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咬下去。那是理智在命令身体补充体力,可是,完全完全没有食欲。
飞了多久?这一段航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小凤仙要到一觉醒来以后才想起,临行前并未给peter他们任何一点交待;亦才想起,临行前也并未向他的秘书询问过他下榻何家酒店,亦没问过他的行程和归期。
就当是自己要飞这一趟的吧,就当是同开罗之风的约会吧。她想。这样拼了命一般,不管不顾,千里万里地跋涉而去——呵,随着飞机离那座城愈近,心头愈恐慌,那是一种类同于“近乡情怯”一般的感受。前一个夜晚里的热血和孤勇在这漫漫旅途中似乎正一点一点耗尽。她甚至担心自己会在下了飞机的第一个瞬间就转机回去。
飞机即将下降的时候遇到了强大气流,颠簸得非常厉害,在开罗上空盘旋数圈,无从降落。机上每个人都系紧了安全带,随着机舱上下左右抖动。有穆斯林双手交握在低低祈祷,身边的那个母亲轻声安慰着孩子。这般气氛里,小凤仙却微微笑了出来。呵,那些忐忑,那些紧张,那些患得患失和执着疯狂都忽然在这颠簸中安静下来——只要平安落地,一定要去找他。就算是将开罗有数的酒店一家一家翻过去,也要找到他。除非他已在返程。可是,她有预感,他一定还在这座城,一定就在十年前的那家酒店,她也一定会平安落地,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多年以后,当我们重逢,我拿什么面对你?以沉默?以眼泪?呵,不,让我给你一个微笑吧,就象这么多年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就象此刻,在这万米高空,在这气象乱流中——我想象着你的微笑便不觉恐惧一样。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小凤仙。是在那家酒店的大堂——彼时他正从电梯中出来,一个转身,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正和前台交涉的亚裔女子。那只是一个纤细高挑的后影,可他立刻知道,那是她。lynn。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个低低的音节就仿佛拥有独立生命一般,悄悄从他的喉咙里逸了出来。似乎它一直藏在那里,一直都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他的声音很轻,距离又颇远,她没有听见。前台正在朝她微笑,点头。她有点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下来,似乎有点欢喜,有点雀跃。然后,她将证件从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推了过去,然后,轻轻侧身,等待。他看见了她的侧影,那面部轮廓柔和的弧线是他熟悉的。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其实,在那些过去的日子里,他并不能很清晰地回想起这线条了。那一日一日叠过去的光阴似乎在她的脸上水一般地晕开,让其有些模糊,变得越来越不具体。可是,当它再出现的时候,一切就又生动起来,更甚从前。他忽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呵,她看上去很有一点憔悴和狼狈:胳膊上挂着件驼色羊绒大衣,一身套装穿得有些残旧,背后有一条又一条久坐产生的皱褶,头发似乎有点油了,在脑后草草地挽了个髻,有细碎发丝漏下来,漏在脖子上,漏在面颊旁,漏在额头上。她的手里,挽着的,居然是个公事包,身前身后都不见行李箱。蓦地,他的心脏仿佛漏跳一拍,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浮上来,那可能性令他喉咙发紧,眼睛发潮,而身体,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完全不能移动分毫。
他就只能这么站着,站着,等,等她回头。
小凤仙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他。他站在电梯口,一个人。大厅很大,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走动。他就那样突兀地站着,似乎是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大堂里,一棵巨大圣诞树似乎快升到二楼了,从头至脚,挂满了金色、银色、正红色和宝蓝色的装饰品。每一样,都有亮晶晶的光芒发散。可这所有的光芒加起来,都驱不散他身边的那份空寂。
这是他们第二次相逢于那家酒店,中间,隔了十年的光阴。那家酒店,和香港的这一家半岛,在风格上完全迥异其趣,可是,在想起他来的那个刹那,小凤仙觉得这间房间里似乎都氤氲着当初的那种气息。所有的一切,在后来的无数个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来,仿佛工笔重彩,明艳得呼之欲出。要怎么才能做到不想?要怎么才能象母亲一样,将李子明封存于心底,只偶尔在脸上露出一丝淡淡怅惘?
小凤仙抬起眼睛去看母亲,她却正和怜卿叙说着她的母亲——
“还能有谁能比她更通透清醒?反正我是不行。”若莲笑着说。怜卿歪一歪头,颇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不行。”算来,她也早就是做外婆的人了,可这带着点小女儿娇态的动作做起来,依旧妩媚动人,甚至比真正的小儿女更有风情。小凤仙看得呆了,忍不住在心底笑叹,难道是一代不如一代?
正这般想着,房门“砰”地一声被打了开来,刘家大宝和小宝笑声朗朗地呼啸而入。他们的身后,跟的是不断低声劝阻却全被自动忽略的刘勇。然后,小凤仙就瞠目结舌地看见若莲和怜卿两个身上所有的优雅妩媚在第一时间化作了慈祥宠溺,房间里刚才流淌着的那种绮丽得几乎有些出尘的气氛瞬间就折堕至十足的烟火气。这两个九岁的顽童,体积和质量都不过尔尔,却似乎立刻就将房间填满,那种热闹甚至要破窗而出,溢到维港里头去。
客观地说,刘家大宝和小宝外形并不见得如何出色,他们更象其父亲。并且,九岁这个年纪,也早就没有了婴幼儿时期那种天生的夺人心魄的可爱,相反,张开嘴来,还有一口换得七上八下的牙,再加上一副弄得周遭鸡飞狗跳的德性,象魔鬼多过天使。小凤仙看来看去都很难明白到底是什么魔力令母亲和姨妈以那样一种情深款款的目光追随着这对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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