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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庆亲王一直都是由谢太妃抚育,平时见面是常有的,但是却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那孩子与自己隔着心也罢了,竟然连谢太妃也瞒着不知道,允怡更是意外的坚定心意,家中父母姐妹对此居然毫不知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让他们如此严密防范?假如慕允怡被选为皇妃,将会如何?庆亲王又会是什么态度?更为稀奇的是,二人又是在何处见面的?
----百忙之中,太后又多添了一件烦心的事情。
太后忍不住又想到,倘若当初进宫为妃是慕允怡,心中早已有了归属,依照她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加上后妃们的谗言,以及喜欢的人又是皇帝兄长,想要不惹出乱子来都难,思量至此,不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双痕回身笑道:“娘娘,那边赛马快要出结果了。”
“嗯,是她。”
“什么?”双痕没听真切,问道:“娘娘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太后收回心思,往赛马场上眺望了几眼。
傅笙歌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冲在最前,英气不可阻挡,而在赛道的不远处,果然站着焦急观望的湖阳公主,云枝被奶娘们护着,也在边上大声的嚷嚷着助威。片刻,傅笙歌果然率先冲过了终点,一堆相熟的兵士围过去道喜,因不得脱身,只朝着湖阳公主微笑点了点头,便被众人簇拥着渐渐走远了。
太后更添烦乱,只觉日子从没有一刻安心的时候。正这么想着,又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跑过来,这次比上午还要慌乱,连滚带爬跑近跪下,“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方才在台阶上滑到了。”
“怎么又摔着了?!”太后忍不住提高了声调,豁然站起身来,“周围的人都是做什么使的?一天非要把人摔上两、三回才行?”
“娘娘,别气糊涂了。”双痕赶忙上前相劝,“那些蠢材回头再做处置,皇后娘娘的胎儿要紧,娘娘还是先过去瞧瞧,别是有险呐。”
到了凤鸾宫,太医俞幼安率先迎了上来。太后顾不上许多,急急问道:“皇后的胎儿怎么样了?”
“恕臣无能,胎儿没有保住。”
“哎……”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努力的平息着心中气流,站了一瞬,方问:“到底是什么缘故?”
“扑跌至伤。”俞幼安微微垂首,“微臣上午说过,皇后娘娘的身子浮而不实,胎气并不稳固,实在经不起再三跌倒。况且,下午这次不比上午磕得轻,乃是踩滑了两步台阶,所以……”
即便太后平日里涵养极好,此时也忍不住动气,转首看向殿内宫人,斥道:“让你们小心服侍着皇后,都做什么去了?!”
----然而出乎太后所料,这次意外并不是宫人们的过失。
原本桓帝陪着皇后说话,云皇后怕闲坐无趣,便让人取了琴为皇帝抚上几曲,开头时好好的,桓帝为了让皇后高兴,还特意找话夸了好几句。不知怎的,弹到一处高音时弦便断了,这不是吉利的兆头,帝后二人都只好勉强掠过不提。
桓帝为了岔开不好的气氛,遂提议去花园里散散心。桓帝走在前头,云皇后搭着他的手紧随其后,突然毫无预兆的,便就腹痛难忍脚软跌倒。即便是桓帝身怀武功,意外之间也没有扶住皇后,慌乱中,还将自己的手臂蹭花了一大块。
尽管太医们诚惶诚恐、竭力救治,费了大半日的功夫,云皇后还是见了红,最后并没有将胎儿保留下来。桓帝又气又怒,大骂太医们都是没用的饭桶,可是毕竟骂不回皇后的胎儿来,况且提议散心的人是自己,心中更添愧疚,到了最后不免倍感气馁。
云皇后早已哭得泪人儿似的,桓帝哄了半日,也止不住皇后伤心欲绝的泪水,只得坐在旁边静静叹气。抬头看见太后进来,总算有了可以说话的人,赶忙迎了上去,沉声道:“母后,都是儿子的过失。”
此时殿中众人都是手足无措,唯有太后还算沉得住气,拍了拍皇帝的肩膀,“你先出去静一静,母后在这儿陪着皇后说话。”
“是,母后费心。”桓帝半是愧疚、半是解脱,领着候全步出了内殿寝阁。
云皇后哭泣的声音甚弱,只是不住抽噎,泪水早就冲花了脸上的妆容,看起来越发的憔悴可怜。太后唤人打来清水,重新替皇后匀净了脸,撵退了跟前所有宫人,自己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不住的拭去泪水。良久,云皇后才哽咽开口,“都是、都是臣妾没有福气……”
“别说傻话,先静静养着罢。”太后柔声劝慰,替皇后掖了掖绡纱薄被,“你心中的难过,哀家再明白不过了。”
云皇后哽咽道:“是,有劳太后娘娘担心。”
太后微微别过头,语声忧伤,“佑祉去的时候,哀家只恨不得自己跟着去了,可是还有佑綦、佑棠,还有……”像是不知道如何说起,无声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你虽然还没有见着孩子,但这是你的头一胎,心中必定有着许多的希望期盼,自然也是一样伤心的。”
“……”云皇后含泪点了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可是念瑶----”这是太后头一次唤皇后的名字,语气异常温柔,“你的身边还有许多牵挂你的人,比如佑綦,这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是跟你一般伤心,所以你们更应该互相劝慰宽怀。其实佑綦比你还要难过,觉得都怨自己,原本不该拉着你出去散心,心里不知道有多愧疚呢。”
云皇后含泪摇头,“不怪皇上,是臣妾自己没有站好。”
“该怎么样,都是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太后替她抚了抚散乱发丝,温声道:“你会伤心自然是难免的,慢慢养着就是。但是你要记得,如今你才十七、八岁,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只要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机会给皇上诞育子嗣,千万别因此就跟皇上疏远生分了。”
云皇后缓缓抬起泪眼,半晌才道:“是,多承太后娘娘教诲。”
“听雪----”太后扬声唤人进来,吩咐道:“如今皇后身子虚弱,你好生照看着,需要什么只管跟哀家说,记得多静养休息。”
听雪应道:“是,奴婢谨记。”
太后出了殿门,让皇帝也进去陪着皇后多劝劝,自己心中诸多疑惑,总觉得说不出哪里有点古怪。因此召来了俞幼安,问道:“若说皇后被人绊着还有个缘故,哪有自己站都站不稳的?上午你不是还说,皇后的身孕已经有了五个多月,应该还算稳固,怎么总是脚软虚浮跌倒在地?”
俞幼安回道:“皇后娘娘的身子,本来就有些虚弱……”
“这个我早知道。”太后近来烦心事颇多,不耐打断,“但也只是那么一说,不管她身子再怎么娇贵虚弱,又不是病人,也没有站不住脚跟的道理。”
“是。”俞幼安犹豫半响,“不过,微臣还有一个猜测。”
太后听出不妥,问道:“什么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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