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我一日,一日便能凭着报复我的信念活下去。倘若我告诉她,她这些年都恨错了人,以她的执拗的性子,她还能活吗?终是我一时疏忽,毁了她一生,她恨我也是应当的。按理,我该因为愧疚,不与她争夺王位,但是,我心里却很清楚,夫禹国,绝不能交到她的手上……”
随从神色暗了暗,“殿下这些年,为公主做的,已经够多了。当年之事,并非您之过,殿下实在不必……”
实在不必容忍。
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父王病重,多少人盯着王位,就算真的给了她,她又能守得住几日?我夫禹国这些年内耗不断,不能再树外敌。魏拓镇守暮云州这些年,她暗中做了多少事,我心里一清二楚。可她终究过于天真了,以一时欢愉换来的合作,又能够维持多久呢?——你下去吧,命人看好她,别让她再出去惹乱子。”
“是……”
————
翌日,顾辞与沈清雪大婚。
太守夫人一早就请了喜娘来,给新娘子梳妆,她自己也在一旁帮忙。边上妆便忍不住夸赞,“姑娘容色倾城,只怕放眼天下,都难找出第二个人来……”
喜娘也是笑呵呵地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新娘。
她们你一眼,我一语的,饶是沈清雪再厚的脸皮,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偏偏苏言初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咱们顾家的少夫人,那还能有差的?”
婚服是傅氏带着几个妯娌做的,尺寸分毫不差,针线做得十分细致。沈清雪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贤惠。后世里,各种精密的仪器控制着的机器,做出来的衣裳,都难免有针线粗糙的时候。衣裳做的精细便算了,再看看上面栩栩如生的刺绣,简直像吹一口仙气,马上就能活过来似的。
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叫她来做,只怕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出来。
虽说此地简陋,可一应礼节丝毫没有少。
出门时她才得知,原来顾家,还专门准备了一份嫁妆,让她出门时带上。不让任何人,有诟病的机会。
沈清穆是一早跟着接亲队出的,只不过他想亲眼看着长姐出嫁,所以顾辞安排了人骑马将他快一步送到太守府,满足他的愿望。
牵起沈清雪的手那一刻,沈清穆的眼睛湿润了。
苏言初在一旁提醒他,“傻小子,今日是你阿姐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是,哭什么?”
他才忙着去擦眼泪,还嘴硬地反驳,“我是高兴来着,只是此处风大,我被沙尘迷了眼睛而已。”
盖头下的沈清雪失笑,这个傻小子,到这里之后,日日跟着顾家的孩子去军营,她都难得见他一面,昨日出府时他特意跑出来送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晒黑了,但是精神头却比从前好得多,脸上的笑容,也自信多了。
坐在花轿里的那一瞬,沈清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前世疲于奔命,没有一刻敢放松。
到了这一世的沈清雪身上之后,除了挨了张氏几鞭子,好像还没吃过什么苦头。原主是个可怜人,她有心为她出头,可如今还不是时机。
她要有耐心,等沈清穆成年,好名正言顺地夺回爵位。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帮助顾家,改善暮云州百姓的生活条件。
明日便是除夕,再过几日就是立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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