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仲勋离开,苏宓便向西厢房走去,她对九渊提出的设想很感兴趣,想试着自己设计和演算一番。
然而,就在苏宓还未完全跨入西厢房内,院门突然响了起来。她只好无奈地转身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九渊道长。
见是苏宓本人,九渊道长顿时松了口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速去莲花池畔,巷子口有马车等,我们设计的‘宝贝’运转出了些问题。”苏宓闻言,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个“宝贝”就是今日要用到的机关,至关重要,于是立刻点头,并侧身让九渊道长进了小院。
苏宓回到堂屋,对正在忙碌的母亲赵卿卿说道:“娘,我出去买些菜和纸笔。”赵卿卿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又请九渊道长进了屋。
苏宓迅速从灶房取了一个小竹篮,又戴上帷帽,匆匆离开了小院。她穿过街道,来到街角,只见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她撩开车帘,却见隋流川正坐在车内,正闭目养神。
苏宓愣了一下,随即坐进马车,放下车帘问道:“出了什么问题?”隋流川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说道:“材料不足,推力不够。”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在问清隋流川的设计构想后,苏宓摇了摇头:“这个设计是受到了‘洛水献碑’的启发吗?可那是借用天文水利之力,想要人为设计漩涡,确实需要不少材料,这么短的时间,确实难为。我们不妨换个思路。”
隋流川挑眉:“说来听听!”
“雁过留痕,我们还是应少用机关,既是本身有天文异象,借百姓都在关注异象时,投入一物入水便是,未必非要人人都看得到的大阵仗。毕竟,都已经在现场了,越是没看到,越是想让别人知道他看到了。”苏宓说。
“也对,是我着相了。”隋流川连连点头:“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好,届时我会带着孩子去的。”苏宓微微一笑。
马车缓缓地在城坊与檀州街的交叉口停了下来,苏宓轻盈地跃下车来,裙摆随风轻舞,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就是燕京城最大的书肆——翰墨斋。她步履轻盈地走向那里,夏日里,赶早出来的行人不少,但与汴梁的络绎不绝无法相比。
已经可以看清黑底金字的翰墨斋招牌了,苏宓却忽然感到被人碰了下,手中便多了一张纸条。
透过帷帽的纱幔,苏宓看到一个小乞丐从她身旁走过,她并未停留,也未四顾,而是从容地走进翰墨斋。
翰墨斋内布局雅致,分为前后两个区域。前面是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纸墨笔砚的柜台,后面则是书架林立,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话本演义,甚至还有一些古老的竹简,这些书籍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与大昭境内的书肆别无二致。
苏宓信步走向后面的书架区域,四处打量着。当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苏宓终于展开了手中的纸条。作势要按照纸条上的书名找书,看向纸条,纸条上却只画有一个三角形。苏宓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谁给的?何意?
正当她思忖之际,书架旁突然转过一人。苏宓立即收回思绪,作势继续寻找书籍。过来之人是店中的小伙计,他提着个书篮,走到苏宓身后的史书书架前,开始按照纸条上的书名找书。
小伙计的动作十分熟练,很快就找到了所需的书籍。然而,就在他将书籍放入书篮的那一刻,却突然开口说道:“司承已知晓机关有误,问是否还有其它方案,需要他配合。”苏宓闻言,心中一动,她微微颔首。
伙计立即引路,将其带到独立的隔间,便退了出去。
隔间设计得就如贡院里的号房一般,只有石砖砌成的凳子,和几块可以活动的板子,能插入墙壁,用作桌板。
砖凳上有笔墨纸砚供人使用,苏宓便搭好桌板,抽出一张纸笺铺开,可要怎么写呢?蓦地,她想起那张纸条,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先不想是谁给她传递的,想表达什么,但这个给她了一个提示,传递情报完全可以画画,而且是给顾仲勋传递,他是一定能看懂的。
于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池莲花、水面涟漪清晰可见、半轮黄昏月,好几片树叶,以及地上的影子,最后画上了水运仪中报时的小人。
离开翰墨斋时,苏宓的篮子里多了一支湖笔和一刀宣纸,她又向菜市走去。
回到小院,已是辰正,就看到了孩子们正在训练着黑狗小黄上下台阶。
可怜刚刚断奶不久的小黄,跑起来还有些跌跌撞撞的四只小短腿显然不够使,根本上不去,可还是努力执行着小主人的指令,认真的样子显得特别可爱,又让人心疼。
苏宓忍不住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累不累?小黄。”
小黄似乎也听懂了苏宓的话,使劲摇着尾巴,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吠叫。
“娘,小黄快学会上下台阶了。”恺宝表着功。
“好,你们耐心训练它,但它还小,你们每次只训练一会儿好不好?”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答“好!”
这时,九渊道长和赵卿卿从宁静的堂屋里款步而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种和谐而安详的氛围。道长一脸慈祥,微笑道:“我带孩子们去天长观一趟,小璟说昨日他尝试制作的月季香不太成型,我再教教他。”
赵卿卿闻言,眼眸中流露出感激与信任,她笑着说:“那真是麻烦道长了。巳时左右,我们会去天长观接他们回来。”
苏宓也在一旁微笑着颔首,孩子们听到道长要带他们去天长观,立刻欢快地围了上去,小手纷纷拉着老道的袍袖,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待孩子们与那位老道一同离开之后,赵卿卿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那片湛蓝的天空之上。天空如洗,清澈透明,仿佛一汪蓝宝石镶嵌在天际,万里无云,显得分外高远。阳光逐渐散发出炙热的温度,赵卿卿微微皱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担忧:“这天气如此炎热,真的会出现异象吗?孩子们可别中暑了。”
“娘,您放心吧,我演算过了。”苏宓安慰着赵卿卿,同时走进了堂屋,开始准备出门的衣物。她深知这次异象对于孩子们的成长至关重要,因此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辰末时分,婆媳二人已经换上了淡雅的高腰长裙和襦衫,准备出门。刚走出远门,便看见五婶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顾家婶子,听说莲花池那边又出事了,人多的不行,你们可别往那边去。”
苏宓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惊慌起来:“糟糕,孩子们都去了天长观,那里就在莲花池畔……”
五婶子见状,连忙安慰道:“别着急,别着急,我家二小子正好赶了骡车回来,你们坐上赶紧去接孩子们回来。”说着,她转身就往回走,去叫自己的儿子赶马车过来。
此时,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变得暗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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