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防营中最高统帅、肩负重要责任的方都统都能够被人替换,那么对于一个普通的亲兵来说,这种情况自然更是轻而易举。然而,这个亲兵是个命好的,只是被人用了相貌,方都统却已经不幸遇害。在场的众人心中各有打算,但大致上都倾向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仲勋继续说道:“那个冒充亲兵的人前去见都统,又将都统诱骗至营外杀害,随后便替换了都统的身份。那,冒充亲兵所用的面具也许还在他身上,来人,去停尸房,仔细捜检那具尸体,看看能否找到面具。”
听到命令,堂上的衙差立刻跑向了停尸房。
方学盯着元帅亲兵看了半响,此刻在顾仲勋的提示下,他连连点头认同:“这个人的身量与都统非常相似。”
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换两张面孔,这个人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顾仲勋沉吟片刻,然后又开口问道:“城防营最近除了忙于打捞赤焰石和负责城防工作之外,是否还接到了其他任务?”
方学摇了摇头,其实,城防营本应隶属于燕京留守府的管理,但是由于刘彦宗刚刚接手留守府,还没有来得及与城防营交接。不过,他想起了日食那天,安城司倒是和城防营有过合作。然而,说到任务,确实还有一个,但那是元帅亲自叮嘱过的绝密任务,定不能泄露给其他人,就算是安城司也不行。
顾仲勋微微眯起了双眼,他看到方学摇头之后,用手揉了揉鼻子,这引起了他的怀疑,说明方学可能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明白,那可能是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会是什么呢?这让顾仲勋记下一笔。
没过多久,负责搜身的衙差就迅速返回了,他的后面紧跟着张仵作。当衙差走进公堂时,他立即向坐在堂上的顾仲勋报告道:“禀司承,此人身上不仅搜出了元帅亲兵的人皮面具,另外还有方副都统的人皮面具。”
张仵作紧接着将这两幅人皮面具,以及之前取下的方觉的面具,一并交给了司承,他解释道:“司承,我是在准备验尸前,剪开了死者的衣物,意外地发现了他衣袋里的这些物品,于是我就赶紧拿过来向您汇报。半路就碰到了您派去的差役,想来您也是发现了什么。”
此时,顾仲勋的脑海中正在飞速地思考着,他目光投向方学,而方学则一脸困惑,完全不知道顾仲勋究竟想干什么。
顾仲勋对方学说道:“方副都统,能否请您到偏厅一叙?”
方学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他帮助顾仲勋推动轮椅,两人一起前往了旁边的偏厅。
一踏进偏厅,顾仲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副都统,我想知道你军营中是否有人与你的身量相似,或是最近进出过军营的人中有人与你身量相仿?”
方学略加思索后回答,他虽然不解顾仲勋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确实有。我自幼骨架就大,成丁时已是村中个子最高的人了。在城坊营中,我也是最高的。但那日,城防营运送赤焰石出城的板车不够,都统就征调了百姓家中的板车,我亲自在营门口挑选,有一人送来时,我觉得那人与我身量很是接近,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顾仲勋沉默了片刻,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完计划,在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后,他沉声说道:“方都统被害一事,我想你和我一样,都迫切希望尽快水落石出,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其在天之灵。”
方学闻言,立刻表示赞同,方觉可是他的亲堂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我认为凶手显然是看准了城防营,那个身量与你相仿的人,便是他们的下一步为了替换你而准备的。这一系列行动背后,必有重大图谋。我认为,副都统你可以考虑找人假扮你。这样,你就可以从明转暗,行动更加自由,便于暗中观察,从而找到想要替换你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同党,进一步揭示他们的真实目的。”顾仲勋一口气说完,然后长叹一声:“如果我当时没有将方都统的死讯公之于众,我们或许可以顺水推舟,让人假扮成方都统,实行反间计。”
方学一时愣住,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对顾仲勋的智谋感到震惊,同时也为自己打开了新的思路。
方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震惊和震撼,然后缓缓地开口,言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笑:“顾大人,你的计划确实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就我这身材,能找到与我相仿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顾仲勋听到这里,也是紧锁着眉头。他知道,这个计划中最为艰难的一环,就是找到一个身材与方学相似的人,来扮演他的角色。然而,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名字,越想越觉得这个人选恰到好处,于是他对方学说道:“我稍后去城防营,会带上柳参军一起过去。”
方学听到柳参军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但紧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头:“我竟然把柳老弟给忘了,他的身材确实与我差不多,但他实在是太胖了。”
顾仲勋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前两天中了暑,瘦了一大圈,大肚腩都没了。”
“如此甚好。”方学听后松了一口气,但他的眉头却又紧锁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不知刘留守的人保护现场如何了?”
顾仲勋知道方学心急如焚,于是安慰他道:“算算时间,黑罕也应该回来了,我们去门口迎接他。”
他们刚走到前院,就看到黑罕勒停了黄骠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与他同时回来的,还有去延寿寺的梭罕,正好梭罕可以赶车。
在等待车辆到来的过程中,辛立也回来了。看到顾仲勋等人准备出去,他便也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城防营北面的小树林。果不其然,留守府的兵丁正在那里看守。看到安城司的人来了,他们立即有人跑去找刘留守。
当顾仲勋下车的时候,刘彦宗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他还没站稳,就开口问道:“顾司承,你们为何赶到这里?”
顾仲勋义正言辞地说道:“方觉的假面是我们安城司揭开的,安城司自然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给城防营的弟兄们一个交待,也要告慰方都统的英灵。”他话锋一转,但并未拿出帅府讨来的令牌以势压人。
刘彦宗眉头紧锁,显然对顾仲勋的回答并不满意。顾仲勋轻咳一声,缓了缓语气,然后问道:“刘留守是否也查到了此事与前遥郡主有关,所以才想要接手此事?”
面对顾仲勋的直言不讳,刘彦宗心下一紧,但又一松,叹了口气说道:“仲勋,你猜得没错。”
顾仲勋听后,立刻说道:“那我们一起来查她的下落。”
刘彦宗紧握着拳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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